2021年5月31日 星期一

1277.7. 賴基陳狀


 

[解題]

本陳狀為四條賴基(四條金吾)接到主君江馬殿所下之御狀質問日蓮信仰,對此宗祖代替賴基所陳辨之狀也。陳辨狀以逐一揭示所下御狀之個條然後對其一一加以回答之形式來進行。

首先就御狀所言「賴基等日蓮門下多數攜帶兵杖出入龍象房說法之場所」之質問加以回答。次就御狀所說「極樂寺之長老良觀房,仰奉為世尊之出世」之言,述良觀房之惡跡加以駁斥。第三就御狀所謂「見參龍象房極樂寺長老後,仰奉如釋迦、彌陀」之語,述龍象房之劣行加以反駁。最後對御狀所云「相隨主君之想法,才是合乎神佛之教導,亦是世間之禮儀之模範」之說法,引聖賢之文章及經文加以責難。

[年系]

『日興本』、『日澄本』無年次之記載。『刊本錄內』末尾記為「建治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境妙庵目錄』、『縮冊遺文』、『定本』、『新定』沿襲之。『日諦目錄』、『日明目錄』、『高祖遺文錄』作為建治三年七月。今見本文,開頭「前六月二十三日所下之御狀,由島田左衛門入道殿及山城民部入道殿兩人送達,於同月二十五日謹拜見畢」這樣云者,非宗祖之言,乃宗祖代替賴基所說之話也,故本書之執筆當然是在「六月二十五日」賴基接到主君江馬氏所下之御狀之後也。次篇年系為建治三年七月之「1277.7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從內容來看可視為是「賴基陳狀」之送狀,『日諦目錄』等之「建治三年七月」應是妥當也。

[對告]

江馬入道〈江馬光時之總領〉。文中有「御前」、「君」等而見不到實名,但為賴基之主君無疑也。高木豐氏於『日蓮及其門弟』〈二五〇頁〉中提示「四條金吾所侍之主君乃光時之嫡男親時」之見解,今成定說。親時之祖父為朝時,父為光時,以其自稱之「越後太郎」作為通稱,乃光時之後繼之事毫無疑問,妥當之見解也。

[寫本]

「門下寫本」用靜岡縣北山本門寺藏日興寫本

 

              建治三年七月     五六歲

                                         

前六月二十三日所下之御狀,由島田左衛門入道殿及山城民部入道殿兩人送達,於同月二十五日謹拜見畢。

此御狀云「【汝等】赴龍象御房御說法之場所時,其情形大体上是不穩當的,剛好在場見聞到之人,非一方而是全部同口合申,對此事非常驚訝,其等云『【汝等之】徒黨們多數攜帶兵杖出入』」,此條(此事)無跡形(全無根據)之虛言也。總之,應為誰人虛構而提出之話。倘蒙御哀憐,請召其人讓我和其對質,糾明實否,則事情自然能夠明白。

(蓋)此事之根源,乃前六月九日,日蓮聖人之御弟子三位公來賴基之宿所申云「近日有謂龍象房之僧從京都來,住於大佛【殿】之門西側之桑谷,日夜說法,並云『為了現當(現世及來世),對佛法存有御不審之人,誰都可以來做問答』故,鎌倉中上下【之人人】貴奉如釋尊。然風聞並無人及於問答。所以我想前往彼處遂問答,以晴一切眾生對後生之不審。要不要一起去聽問答呢」,這樣對我說,但恰好那時公務繁忙而無暇,所以就沒有決定要去。然不管怎樣,就只是聽聞法門之事,所以其後

                                                       

 

                                                       

雖多度前往聽聞,然賴基乃俗家之身分,故未發一言,因此決無所謂惡口之事,尚請能夠嚴察。

當日龍象房於說法中申云「本日,滿座見聞之人人中,若有不審之法門,不管什麼問題都可提出來問」,因此日蓮房之弟子三位公問云「受生則不能免於死者,道理也,非今始驚之事也,然特別今時日本國死於災孽者不知其數,眼前之無常,沒有不哀痛者。於這樣的時候御房從京都來,且耳聞御房要晴人人之不審遂前來聽聞,但覺得於御說法之正當中提問將會失禮,而抑制住質問。然而,有事要問之人,各各不必忌憚請發問吧,這樣說故,誠覺喜悅也。

首先,不審之事乃,受生於末法且為邊土(遠離佛出世之印度之日本國)之賤身,然幸運地佛法經由漢土傳來此國。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信受,但經五千【卷】七千【卷】數多也。然而一佛之說故,當然經典也應歸結於一經,然卻分為華嚴、真言乃至八宗,再加上淨土、禪而至十宗矣。又此等宗宗即使【各各之教】門不同,但推量其等所詮之理應為一個歟,然而我朝真言之元祖弘法大師卻云『法華經若相對於華嚴經、大日經,則不只【教】門不同,其理又戲論之法,乃無明之邊域【之教】也』,又云『法華宗之天台大師等諍盜醍醐(六波羅蜜經之醍醐味之教)』;法相宗之元祖慈恩大師云『【說一切眾生皆可成佛之】法華經是方便【教】,深密經是真實【教】,無性有情(眾生中不持有佛性之人)永不成佛』;華嚴宗之澄觀云『華嚴經是本教(根本之教),法華經是末教(枝末之教);或華嚴是頓頓(頓中之圓),法華是漸頓(漸教之圓)』;三論宗之嘉祥大師云『諸大乘經中,般若【經之】教第一』;淨土宗之善導和尚云「【修行】念佛,十【人】即十【人】【往】生【淨土】,百即百生;【修行】法華經等,千【人】中無一【人成佛】』;法然上人云『相對於【淨土門之】念佛,【聖道門之】法華經捨閉擱拋吧』,或云『【聖道門之】行者乃群賊也』;禪宗云『教外別傳,不立文字』。

【相對於此等人師之主張】,教主釋尊就法華經『世尊法久後,要當說真實』這樣宣言。多寶佛『妙法華經皆是真實』這樣証明,又可見到十方分身諸佛『舌相至梵天』【來証明法華經之正確】,但弘法大師卻書法華經乃戲論之法。而釋尊、多寶、十方諸佛說『【法華經】皆是真實』。【究竟】該信哪一個呢。又善導和尚、法然上人說法華經乃『千中無一』、『捨閉擱拋吧』,而釋尊、多寶、十方分身諸佛云『【聞法華經之教者】無一不成佛,皆成佛道』。三佛與導和尚、然上人【對法華經之評價】水火也、雲泥也。該信何者呢,該捨何者呢。特別是彼導、然兩人所仰之雙觀經(無量壽

                                                       

 

                                                       

經)之法藏比丘之四十八願中之第十八願云『設我得佛【救濟之對象】,唯除五逆、【與】誹謗正法』。【所以】縱令彌陀之本願為真實,【念佛之眾生】可往生,但誹謗正法之人人當除外於彌陀佛之往生歟。又法華經第二卷之譬喻品云『若人不信,其人命終,入阿鼻獄』。念佛宗仰為高祖的導、然兩人,經文若【真】實的話,可免阿鼻大城乎。彼【兩】上人若墮地獄,則末學之弟子檀那等自然亦墮惡道之事當無疑也。此等之事實在不審也。上人【看法】如何呢」,【三位公】這樣發問時,龍上人答云「上古之賢哲們可疑乎。如我龍象等之凡僧等只有仰信」這樣答給。【於是三位公】抓住其話返問云「不認為此語是【被尊仰為】智者【的上人】之語。誰會喜歡懷疑受時人所尊敬之人師(先師)等。但於涅槃經作為佛最後之御遺言,說『依法不依人』,人師若有誤則依經【文】,佛這樣說。而今御邊(貴君)說『先師不至於有誤』。若比較御房之私言和佛之金言,則三位【公】以為應付如來之金言」,這樣申說故,龍上人問云「所言人師多誤者,是哪個人師歟」。三位公答云「不就是上所申了之弘法大師、法然上人等之義乎」時,龍上人云「嗚呼,此事為難。我朝人師之事不勝惶恐,礙難問答。滿座列席之聽眾皆皆其流。若招來憤怒,必起暴亂之事矣。可怕、可怕」,這樣說故,三位房云「【您】人師之誤是誰,這樣問故,所以舉違背經論之人師們。然憚於聽眾而說不能問答,實令我覺得進退兩難。說法門,卻憚人恐世,而不申說如佛說給之經文之實義,實愚者之至極也,不認為是智者上人【之行為】也。惡法弘於世,人墮於惡道,見國土行將滅亡,而身為法師為何不諫言呢。然則(因此)法華經云『我不愛身命』,涅槃經云『寧喪身命』。御房若真為聖人,為何會惜身命而恐世恐人呢。外典中,云龍蓬者因諫曉夏之桀王而遭斬首,謂比干之賢人因諫曉殷之紂王而被剖胸,然共流賢人之名。內典,不輕菩薩蒙杖木,師子尊者遭斬首,竺之道生被流放蘇山,法道三藏面被押火印並放逐江南,然不皆是正因為【不惜身命】弘正法而得聖人之名乎」,這樣強烈地非難。

對此,龍聖人云「那樣的人末代難有,我我是憚世恐人者。像貴公這樣說大話的人,無論如何也未必能如所言的那樣做吧」這樣揶揄故,三位公於是「為何御房會認為人之心也和自己一樣呢。(我)正是今時聞名於日本國之日蓮聖人之弟子也。某之師匠日蓮聖人雖為末代之僧,然不像今世之大名僧一樣望人請用,亦不(奉承)人,又一點也沒有蒙怪異之惡名。只是此國,真言、禪宗、淨土宗等惡法及謗法諸僧滿滿,上一人為首下至萬民御歸依故,皆成法華經教主釋尊之大怨敵矣,其結果,現世為天神地祇所棄,遭他國之攻,後生則必墮阿鼻大城,此由,於是根據經文思案,

                                                       

 

                                                       

然此事若言則必有大迫害,若不言則佛之責難逃。所謂,涅槃經有云「若善比丘見壞法者,置不呵責驅遺舉處,當知是人佛法中怨」,所以若恐世而不言,則我身必墮惡道,御覽及此,於是捨身命,從昔建長年中〈建長五年,公元一二五三年〉至今年建治三年〈公元一二七七年〉二十餘年之間,不敢懈怠【持續宣說此旨】。因此日蓮聖人之私難(遭受私人之迫害)不知其數,而國王之罪責及於兩度。三位亦是文永八年九月十二日罪責之時,隨從之一人,被處以同罪而要被刎頸,這樣還說我是惜身命者乎」這樣逼問時,龍象房口閉而色變矣。

於是三位公「以這種程度的智惠說要晴人之不審是無用的(不可行的)。昔苦岸比丘、勝意比丘等雖自認為我知正法應可救助人,然結果自身也好弟子檀那等也好,皆墮於無間地獄矣。以御房(龍象房)程度之法門,即使為了欲救眾人而說法,然同樣地師檀亦將共墮無間地獄歟。【所以】今後像這樣的御說法宜停止。雖認為不應這樣說,然『見以惡法欲墮人於地獄之邪師,但不顯責(明顯地指責),則自身返成佛法中怨』之佛之御誡難逃上,又本日與會聽聞之上下眾人皆會墮惡道之事,誠覺可憐故,所以才如此強申。所謂智者,諫國之危機、止人之邪見,方可稱為智者。然而御房卻『即使有如何之僻事(不合道理之事),但世間可怕故,不諫言』這樣言上,我力不及(亦無能為力)也。縱使我有文殊之智惠及富樓那之辨說,也無任何用處也」這樣說後,就從座起立。【從頭到尾聽聞之】諸人歡喜合掌,雖「今請暫且讓我們再多聽聞一些御法門」這樣挽留,然三位公就那樣歸去矣。

此外別無詳情,且請御推察。信奉法華經而願望佛道者,怎會於談法門之時,企圖惡行、出惡口呢。一切尚請賢察。而且我於當場亦自稱是日蓮聖人之弟子,歸後亦參於主君之御前,將法門問答之經過一五一十地報告了。又其周遭沒有不識賴基者,恐怕是嫉妬我之人任意捏造之事歟。請早早召出此人,讓我與其對質時,則【事情自然】無有其隱。

又所下之御狀云「極樂寺之長老【良觀房】,仰奉為世尊之出世」,此語實覺難堪(難同意)。其故,日蓮聖人若如御經所說的,則久遠如來(久遠實成之釋尊)之御使上行菩薩之垂迹、法華本門之行者、五五百歲【之末法之始】之大導師之聖人也。書應斬此聖人之首之申狀,因此使得聖人受處斬罪,然因什麼理由歟,止死罪而遠流佐渡之島,這一切非良觀上人之所行乎。其訴狀如附紙所示。抑,連生草(生於地上之草)都不可以伐這樣經常六齋日夜說法,然卻控訴弘法華正法之僧應行斬罪,此非自語相違乎,如何。此僧(良觀房)豈非天魔魅入之僧乎。

                                                       

 

                                                       

但此事之起因乃良觀房於平常之說法云「我雖想讓日本國之一切眾生皆持齋且持八齋戒,並欲止國中之殺生及天下之【飲】酒,然受障於日蓮房之謗法,此願難遂」這樣歎之間,日蓮聖人聞此由而「如何做才能對治彼誑惑之大慢心而救其無間地獄之大苦呢」這樣言故,賴基等弟子共同「此言雖是【信仰】法華經之貴人大慈悲之語,然彼御房乃接受今日本國特別是武家鎌倉殿之歸依之人,如何能輕率地就出言呢」這樣邊恐邊提出建言。【於這樣的時候】昔文永八年〈太歲辛未,公元一二七一年〉六月十八日大旱魃之時,日蓮聖人聽到彼御房接到了「行祈雨之法以救濟萬民」之命令,而言「此雖是小事,然此次日蓮要讓萬人知道法驗(法華經之靈驗)」,遂遣使者前往良觀房之所傳達云「若七日內降雨的話,則日蓮捨所言之念佛無間之法門,且成為良觀上人之弟子,並受持二百五十戒。然而若雨不降的話,則彼御房之持戒只是表面,實乃大誑惑之事顯然也。上代依祈雨而決法門之勝負之例多矣。所謂護命與傳教大師、守敏與弘法也」。所遣之使者謂周防房與入澤入道,為良觀之弟子又念佛者也。日蓮聖人向其云「貴殿等,今尚未信用日蓮之法門,所以想以此次之祈雨來決勝負(法門之邪正)。七日內若雨降的話,則【汝等】可如本來認為的一樣,以八齋戒及念佛當可往生。又若不雨的話,則【汝等】一定要捨八齋戒及念佛而一向(一心一意地)信仰法華經」,彼等悅而奔赴極樂寺向良觀房傳達此由(此事)。

良觀房聞此喜悅而泣,而設法於七日內讓雨降,弟子們百二十餘人頭冒煙,聲響徹於天,或念佛,或請雨經,或法華經,或說八齋戒,這樣作種種之祈請。然而至四五日連一點雨氣都沒有,良觀房為之失魂,於是呼集多寶寺之弟子數百人,盡力祈禱,然七日內連露般之雨都不降。其時,日蓮聖人三度遣使者,而於第七日之申時(下午五點)使者「為何云和泉式部之淫女(好色之女流)、謂能因法師之破戒之僧,以狂言綺語之三十一文字【之和歌】都能立刻令降之雨,持戒持律之良觀房,名聞為【究】極法華及真言之義理、慈悲第一之上人,率數百人之徒眾祈之,何以七日之間【竟連一滴都】不降給呢。以此應當明白,不能越一丈之(溝渠)者,如何可越二丈三丈之堀乎。連簡單的雨都無法令降,何況困難之往生成佛耶。因此從今日起,應以此而改變怨嫉日蓮之邪見。又若恐後生的話,則請依照約束急刻前來日蓮之跟前吧,當教您令雨降之法與成佛之道。七日內不但降雨不成,還旱魃越發興盛,八風(八種風)亦更加狂吹,民歎彌彌深。請速停止此祈禱吧」這樣據實而說時,良觀房淚流,而弟子檀那亦同聲遺憾不已。

「日蓮先年蒙罰時,曾就此事尋問過,而得到據實相告之事情之經過。因此良觀

                                                       

 

                                                       一〇

房若有思身上(自身)之恥,則應隱跡而交往(入)山林,並能依照約束成為日蓮之弟子的話,則尚可言是有些許道心之人,然實際卻反構無盡之讒言,甚至欲陷日蓮於死罪。這算是尊貴之僧乎」日蓮聖人這樣說給弟子聽。我賴基亦又直接見聞此話。其他之事,主君之話故,恐畏地遵從,然此事(尊極樂寺之良觀為釋尊之再來)即使如何思,也認為是不可能之事。

又所下之御狀云「見參龍象房極樂寺長老後,仰奉如釋迦、彌陀」,對此條(此言)又十分吃驚。彼龍象房於洛中(京都)以人之骨肉為朝夕之食物之事顯露之間,山門(叡山)之徒眾蜂起,云「世及末代,【食人肉之】惡鬼出現國中,將以山王【權現】之御力加以對治」,而欲燒失其住所,並誅罰(處罰)其身時,不知不覺間逃失而行踨不明時,忽然出現於鎌倉中,又食人肉之間,有心之人人皆惶恐不安。而主君卻對其敬仰為佛菩薩故,作為所從(臣下)之身的我對主君之錯誤怎敢不諫言呢。關於此事,府內之諸大人有何見解歟。

又同狀云「付善付惡,相隨主君之所存(想法),才是(合乎)於神佛【之教導】,亦是世間之禮儀之模範」,此事最第一之大事,我之申狀惶恐間,且引本文(聖賢之文章)申說之。孝經云「子不可以不(諍)於【不義之】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鄭玄(漢土後漢之學者)曰「君父有不義,臣子不諫,則亡國破家道也」,新序(漢土漢朝劉向著)曰「主暴不諫,非忠臣也。畏死不言,非勇士也」。傳教大師云「凡當不誼(凡有不義之情形時),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當知,【與】君臣、父子【同樣的】師弟【若師有錯誤時,弟子】不可以不爭於師」,法華經云「我不愛身命,但惜無上道」,涅槃經云「譬如王使,善能談論,巧於方便,奉命他國,寧喪身命,終不匿王,所說言教。智者亦爾」。章安大師云「【涅槃經之】『寧喪身命不匿教』者,身輕法重,死身弘法【之意也】」,又云「壞亂佛法,佛法中怨。無慈詐親,則是彼怨。能糺治(糾治)者,為彼除惡,則是彼親」。

雖然傍輩(同僚)想必會認為賴基無禮,但世【間】之事,【賴基】一定隨從父母主君之吩咐。上所言者,完全是因為嘆恩重之主【君】為惡法者所惑而即將墮惡道故,而陳之言也。阿闍世王以提婆、六師【外道】為師而以教主釋尊為敵故,摩竭提國皆成佛教之敵矣,闍王之眷屬五十八萬人以佛弟子為敵中,但計耆婆大臣為佛之弟子也。大王(阿闍世王),就如今之主君對賴基之想法一樣,對耆婆大臣為佛弟子之事甚覺不悅,然最後捨六大臣之邪義而隨從耆婆【所信奉之佛】之正法矣。如其一樣,最後賴基必將能救主君。如此申說,主君必思,阿闍世乃五逆罪者也,怎可比作彼歟。

                                                       一一

 

                                                       一二

雖不勝惶恐,然主君實有彼之百千萬倍之重罪也,此事於經文顯然可見。所謂【法華經譬喻品之】「今此三界,皆是我有,其中眾生,悉是吾子」之文。若如文,則教主釋尊為日本國一切眾生之父母也、師匠也、主君也。阿彌陀佛無此三義(三德)。然而擱三德之佛,而晝夜朝夕稱名他佛,六萬八萬之名號這樣唱,此豈非不孝之行為乎。釋迦如來雖說給彌陀之願,然最後取消此說,而於法華經定給「唯我一人」,其後全見不到二人三人之佛矣。因而人亦無兩個父母。何經可見彌陀為此國之父,何論可見彌陀為此國之母之說旨乎。觀經等念佛之法門,乃釋尊為了說給法華經而暫時設立之教也,就如同為了建塔之鷹架也。而既是佛法,所以始終(全部)皆是真實的,這樣思之人乃大僻案(大錯誤之想法)也。就宛如塔立後還珍貴著鷹架之愚者一樣,又如日出後猶說星比較亮者一樣。(法華經譬喻品)說此人(這樣之人)云「雖復教詔而不信受,其人命終入阿鼻獄」。今世日本國之一切眾生,不是拋釋迦佛而念阿彌陀佛、拋法華經而信觀經(觀無量壽經)等之人,就是供養如斯謗法者之俗男俗女等,或意想不到的對犯五逆、七逆、八虐(八逆)罪者渴仰為智者之諸大名僧及國主等也。【法華經譬喻品之】「如是展轉,至無數劫」者,是也(此等之人之事也)。【主君可能】聽說過如此之僻事(錯誤之事)太過於勉強,所以就順便申說如上了。

侍奉主君者,身分雖有上下之別,然隨各各之身分沒有不以主君為重的。雖暗中聞悉有不利主君之現世及後生之事,然憚於傍輩及世間而不言的話,則不正是「與同罪」乎。因此,賴基父子二代奉命於主君之事顯然也。亡父中務賴員於先前主君蒙罪責時,在數百人之家臣皆變心中,唯中務一人最後御供奉至伊豆國。賴基則昔文永十一年二月十二日鎌倉會戰之時,人剛好在伊豆國,但十日申時(下午五點)得知此事,唯一人一時馳越箱根山,而能夠成為在主君御前誓言自殺之八人內之一人。自然而然地世又平靜故,今主君才得以安穩地過日子。爾來(自是以來)無論大事小事都被當成知心者而信用,【蒙如此之御恩】賴基今更何會思疏緣(疏遠主君)呢。即使至後生也要隨從侍奉,若賴基先成佛的話必奉救主君,若主君先成佛的話則請救一下賴基。為此我聽聞諸僧之說法,探求哪個教是成佛之法,而確信日蓮聖人御房正是法華經所說的三界之主、一切眾生之父母之釋迦如來之御使【於末法出現而教導眾生之】上行菩薩。

然而今謂真言宗之惡法渡來日本國已四百餘年。昔延曆二十四年傳教大師雖渡此教於日本國,然認為並不適合此國間,不許「宗」之字,只讓其作為【付隨於】天台法華宗之方便矣。其後窺視到傳教大師御入滅後之好時機,弘法大師違背傳教大師之

                                                       一三

 

                                                       一四

意而加宗之字,然叡山不(承認)此事,但慈覺、智証才短故,二人雖身居當山(叡山),然心同意東寺之弘法歟,故背我【傳教】大師而於叡山始立真言宗矣。日本亡國之起,是也。爾來三百餘年,或真言勝,或法華勝,又或一同(兩者同樣,無勝劣)等,這樣諍論而事未決故,所以王法當然也就未盡(未到滅亡)。【然而】人王七十七代後白河法皇朝代,天台座主明雲竟轉心變成真言之座主故,【依此罪】明雲為【木曾】義仲所殺矣。【法華經陀羅尼品所說之】「頭破作七分」【者】是也。到了第八十二代隱岐法皇之時,禪宗、念佛宗興起,加上【之前】真言之大惡法,【一起】流布於國土故,天照太神、正八幡之百王百代守護之御誓破,而王法既盡矣。【於是】關東之權大夫【北條】義時,出於天照太神、正八幡之御主意,而付給國務矣。然而彼三惡法【又】落下(傳來)關東,且意外地得到【眾多之】歸依。故梵釋二天、日月、四天憤怒,而以先代未有之天變地夭諫曉之,然【仍舊】不用故,遂命鄰國【之王】治罰誹謗法華經之【日本國之人】人。對此,天照太神、正八幡已經力不及(沒有辦法再守護日本國)了。而唯日蓮聖人一人知此事。如此賞罰嚴然之法華經,一直思如何才能引導主君【入信】,故忘卻無量之小事,侍奉至今。讒言這樣的賴基之人非為主君之不忠者乎。若罷出御內(若因此造成我退出主君之身邊),將令主君立刻墮於無間地獄。如果是這樣的話,則將嘆縱使我賴基再怎麼成佛也完全無法幫助主君。

抑,關於彼小乘戒,謂富樓那(辨說第一之佛弟子)之大阿羅漢,為諸天說二百五十戒【時】淨名居士(維摩經之中心人物維摩詰)【呵】云「無以穢食置於寶器」。鴦崛摩羅呵責文殊「嗚呼蚊蚋行(如蚊蚋般沒有價值的小乘之修行)不知大乘空理(不能悟大乘之空理)」。又對小乘戒,文殊【提】出十七【點】之失,如來(釋尊)則以八種譬喻責難之,承此,傳教大師小乘戒為味劣之】驢乳,【並將執著小乘戒之人【喻蝦蟆。對此,鑑真之末弟子雖向嵯峨天皇奏訴傳教大師為惡口之人,然經文明記故,力不及(什麼忙也幫不上),南都【六宗】之奏狀(被退回),而叡山之大戒壇因而建立故,可說小乘【戒】已遭捨棄矣。【因此】縱使賴基說【持此已遭捨棄之小乘戒之】良觀房為蚊虻蝦蟆之法師,然經文分明故,所以也不應有罪科。

此外,命令【賴基】提出誓文之事,唯有感嘆實在是想不到之事也。賴基若受不法(不合道理)之時病(時代之惡習)所影響而書寫誓文的話,則主君將立刻蒙法華經之御罰。【昔文永八年】依良觀房之讒訴而流罪釋迦如來之御使日蓮聖人之際,如聖人所言的,百日之內發生交戰京都、鎌倉北條一門之內亂),眾多之武者滅亡中,

                                                       一五

 

                                                       一六

名越(地名,位於今鎌倉市)之公達(子息們)亦遭橫死矣。此非完全是良觀房所給之滅亡乎。若今又同意龍象、良觀之心而令賴基書寫誓文的話,則主君不又將相當於其罪乎。【此度讒言我之人們】不知如此之道理故歟,或是雖知道然欲滅主君故歟。【總之】藉事於賴基而圖謀肇生大事之人等,尚請主君尋出,讓賴基和其等對質。惶恐謹言。

 

建治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四條中務尉賴基  請文

 

 

 

2021年5月29日 星期六

1277.7.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解題]

本書信由如下之理由推測,應是以「賴基陳狀」之送狀的角色附於「賴基陳狀」而給四條金吾之信1.開頭云「上月二十五日之御函,已於同月二十七日酉時送達了」,認為應是金吾於建治三年六月二十五日接到主君江馬殿所下之狀,即刻附上該狀寫信給宗祖請求指導2.有「陳狀已寫好了-----可請大學三郎殿、或龍太郎殿、或富木殿於有暇時抄寫清楚,呈上於主君」,的確應當是指示將宗祖書送之「賴基陳狀」請大學三郎殿等抄寫清楚,作為提出之準備;3.良觀房、龍象房之事情,又欣喜金吾決不向江馬殿書寫起請文等,此與「賴基陳狀」之內容符合。

開頭述云,拜見了金吾附上主君所下之狀之書信與金吾「決不向江馬殿書寫起請文」之誓狀,欣喜宛如見到優曇華開花一樣的珍貴,此與後述之「貴殿若從主君之命而書給起請的話,則彼等將越發驕傲而向各方吹噓此事-----」是相對應的。其次,以帶妻兒之凡夫身不退地信心法華經,且持續加護值諸難之法華經之行者日蓮,此是上行菩薩入替貴殿之身之所作歟,這樣加以激賞。然後對今後不可執著於小小之所領,縱使淪為乞丐也不可傷法華經,向主君提出陳狀,注意日常之言行舉止等事項給與具体的指示。

再者,文中有記述到要與龍象房法論之當事者三位房,此時病情尚不佳。

[年系]

『刊本錄內』為「十二月日」。『境妙庵目錄』年系為「建治三年十二月日」,『日諦目錄』、『日明目錄』、『縮冊遺文』、『定本』、『新定』、『對照錄』為建治三年七月。文中有「上月二十五日之御函」,若依前篇「1277.7. 賴基陳狀」之開頭,則六月二十三日所下之御狀似於六月二十五日才送到四條金吾之跟前故,可以知道金吾接到此御狀後立刻付上該狀寫信給宗祖,而文中謂其為「上月」,故本信作為建治三年七月妥當也。

[對告]

四條金吾。『刊本錄內』等末尾有「四條金吾殿」,從文中所領遭沒收等諸狀況來看,作為四條金吾,毫無疑問也。

[真蹟]

真蹟斷簡,1.大分縣常妙寺第一紙開頭一行,2.千葉縣妙興寺三行。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建治三年七月     五六歲

                                         

上月二十五日之御函,已於同月二十七日酉時(下午六時)送達了。拜見了【貴殿之主君江馬殿】所下之狀與【貴殿】「決不【向江馬殿】書寫起請文(誓文)」之誓狀,宛如見到優曇華開花(優曇華三千年才開一次花)一樣的珍貴,又彷彿得到赤栴檀之雙葉(植物最初生的兩片嫩葉)一樣的芬芳。

連得三明六通(三明:宿命明、天眼明、漏盡明。六【神】通:神境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通)上,又於法華經登初地、初住【之位】(聖位之最初位)之証果之大阿羅漢,且得【所謂】無生忍(悟得一切諸法乃不生不滅)之菩薩之悟之舍利弗、目連、迦葉等,都無法忍受在娑婆世界之末法弘通法華經之大難,故以不適合之由而遭辭退。況三惑未斷之末代凡夫如何可成為【弘通】此經之行者呢。設縱使日蓮一人能忍杖木瓦礫、惡口王難,然帶妻兒之無智(不知佛法之道理)之俗人又如何能經得起呢,索性做一個不信【法華經】之人不是比較好歟,然若不能貫徹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到終了只是暫時之信心的話,則將被人笑而覺得不宜,而於【日蓮】度度受難及二度流罪之際,貴殿所表現出的強盛之心志實令人覺得不思議,今雖又受到如斯之威脅,還書寫「即使捨二處之所領也要貫徹法華經之信仰」之御起請(誓文),【誠極為可貴】實言語所不能盡也。(釋尊)猶覺得讓普賢、文殊等於末代弘教令人不放心,而將妙法蓮華經五字【之弘通】吩咐於地涌千界【之菩薩】之上首上行等四人。專心思案事之心,則為了欲助日蓮之(正法弘通),上行菩薩入替貴殿之御身歟,又教主釋尊之御(主意)歟。

【今度之事】一定是【貴殿】主君之家臣中有勢力之人人為良觀、龍象之計謀所騙而起之事也。貴殿若【從主君之命而】書給起請(誓文)的話,則彼等將越發驕傲而向各方吹噓此事,其結果,鎌倉內日蓮之弟子將變成無一人矣。凡夫之常習,難預知身上之事而自在地對處。善知此者,稱賢人、聖人也。遠者姑且置之,近者武藏守殿(北條義政)捨兩處之領地而成為入道(入佛門之身),且聽說最後捨眾多之所領及妻兒眷屬而遁世矣。【與其相比】貴殿無子,又無可以信賴之兄弟,就僅只有二處之所領也。【人之】一生如夢上,明日又不可期。縱使【二處之所領遭沒收而】淪為怎樣的乞丐,也不可傷法華經。因此既然同樣是無常的一生,所以請以毫無哀嘆之氣色,如本誓狀所書的,一點也不諂媚地振舞吧。輕易就諂媚人將不會有任何好處。設縱使所領遭沒收且被趕出主君之御內(家臣內),也應思為十羅剎女之御計歟,而更深厚地依賴之。

日蓮若當時沒有被流罪而留在鎌倉的話,則一定捲入【文永九年二月】北條一門之內亂而遭打殺矣。此又如是,或許貴殿不宜留在主君之御內,所以乃釋迦佛之御計歟。陳狀已寫好了,又鎌倉雖有弟子,但總覺不安,原想遣三位房,然其病情尚不佳故,改遣此御房前往。陳狀可請大學三郎殿、或龍太郎殿、或富木殿於有暇時抄寫清楚,呈上於主君。若呈上此陳狀則事情應可結束。縱使不用太急,也要秘密地處理家內之事,又外面則讓企謀讒言者們盡情地騷亂之後提出此陳狀,則陳狀之事若傳於鎌倉中,或許會入於幕府要人之耳也未可知。禍中之福者,是也。

法華經之事以前已申矣。然而,小事(小幸福)雖自善事起,但大事(大幸福)必因大騷亂而生也。此陳狀若人人見之,則彼等(龍象房等)之恥當顯矣。不過唯如下之一言請申說之,「我不自行退出主君之御內、交還所領。所以即使被主君沒收、被主君趕出,也會成為對法華經之御布施故,當覺得幸福也」請這樣大聲地申說。不可一再讓人見到諂媚奉行人(武家之職稱)的樣子。然後,「此所領並非由主君賜給,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乃是以法華經之藥救助主君嚴重之病情,作為恩賞而賜給之所領故,若沒收的話,主君之病將再復發。爾時縱使向賴基道歉,也已經無用了」,當這樣清楚地說完,並顯出討厭的樣子而歸去。

決不可在他人家聚會。夜間要格外地小心,請盡可能與巡夜之人人在一起。今度若沒被趕出主君之御內,則十之八九讒言之同僚當又會伺機加害貴殿。絕對不可以有難看之死也。

 

建治三年〈丁丑〉七月                       蓮 花押

 

四條金吾殿御回信    

 

 

 


2021年5月28日 星期五

1277.7以降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解題]

開頭有「粗略拜見貴函,如長夜之黎明、遠道之歸來一樣,甚為欣喜」,大概應是同年七月於「1277.7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中對四條金吾教示「縱使二處之所領遭沒收而淪為怎樣的乞丐,也不可傷法華經」,金吾受此教示而有所領悟後,寫信給宗祖表示已經覺悟了,宗祖對此之回信也。首先示「夫佛法以勝負為先,王法以賞罰為本」此貫通本信全体之命題。然後以日本佛法傳來以來,從三十代欽明天皇至三十六代皇極天皇王臣榮枯盛衰之事蹟,示王也好臣也好輕蔑佛教尤其是釋尊者滅,尊崇者則受到加護,並以「釋迦佛乃賞罰嚴明之佛也」作為結論。又述云,儘管當初蘇我氏舉一門尊崇佛教,但後來之蘇我入鹿高傲自滿到滅失聖德太子之御子二十三人故,入鹿一族遂一時滅亡矣,與此相似的,我一門如少輔房、能登房等不聽日蓮之言而退轉者,將走上滅亡之途。最後對金吾,關於決不可書寫起請文、應注意自己暴躁之脾氣、道理乃勝於權威之物、決不可惜所領、時若到來應向主君提出先前書送給您的陳狀等之事,具体而詳細地給與指示。

再者,本信關於佛法傳來及日本國王臣之對應之記述,與「1277.8.21 兵衛志殿御返事」、「1277.8 神國王御書」、「1277.9.11 崇峻天皇御書」等,從建治三年八月到九月頃之御書有共通。又今度「此期間即使有任何之事,也決不可書寫起請文」之指示與「1277.7. 賴基陳狀」、「1277.7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等是一貫的。

[年系]

『境妙庵目錄』作為「建治三年二(六)月」。『日諦目錄』、『日明目錄』為「建治三年八月」,『縮冊遺文』、『定本』、『新定』為建治三年。本信末尾有「又今度若出來好機會,則應向主君提出先前書送給您之陳狀」,「陳狀」者應是「賴基陳狀」,又似未提出,故應是建治三年七月以降隔沒多久之書信。

[對告]

四條金吾。『刊本錄內』末尾有「四條金殿」,但此應是「四條金吾殿」之誤寫。古來無異說。

[寫本]

山梨縣身延文庫藏日朝寫本。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建治三年七月以降     五六歲

                                           

粗略拜見貴函,如長夜之黎明、遠道之歸來一樣【甚為欣喜】

夫佛法以勝負為先,王法以賞罰為本。故佛號為世雄,王名為自在。又天竺云月氏,我國稱日本。一閻浮提八萬國之中,大國者天竺,小國者日本也。然而,名之尊貴,月氏印度第二,日本扶桑第一也。佛法自月之國【月氏】開始而止於日之國【日本】。月自西出而向東,日自東向西行之事,天然(自然)之道理也。就如磁石與鐵(磁石之吸鐵),雷與象牙(雷聲使象牙草之花盛開)一樣。誰能破此道理(日本之佛法向西行之自然之道理)乎。

若尋此國佛法渡來之由來,則天神七代、地神五代過後而成為人王之時代,從第一代之神武天皇來到第三十代有稱欽明天皇之王出現。即位後治世三十二年,於第十三年〈壬申,公元五五二年〉之十月十三日〈辛酉〉,於此國之西有稱百濟國之國,為日本國之大王御知行之國也(屬國也),其國有名聖明王之國王,向日本國獻上年貢時,順便渡來金銅之釋迦佛及一切經、法師、尼等。於是天皇大喜,而向群臣諮詢云「是否要崇奉西蕃之佛呢」,時稱蘇我宿祢稻目之大臣云「西蕃諸國皆禮此,豐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日本(日本國之美稱)豈可獨背乎」,而物部大連尾輿、中臣鎌子等則奏曰「我國家,君天下之人,【自古來】常於春夏秋冬祭拜天地、社稷、百八十神之事乃慣例也。今若更再拜西蕃之神,恐招來我國之神之怒」。爾時天皇難決斷,而勅宣云「此佛就只給蘇我大臣,試著一人崇拜吧。他人不可崇拜」。蘇我大臣大悅地拜受,而安置此釋迦佛於自己居住之名小墾田(位於今奈良縣高市郡明日香村)之所。

物部大連對此處置覺得不思議而憤怒,時日本國發生大疫病,死者及於大半,國民即將死亡殆盡故,物部大連遂得隙而上奏「宜(破卻)此佛」,於是頒下勅宣「快快棄他國之佛法吧」。物部大連作為御使,【驅至蘇我氏之住所】而沒收佛【像】,用炭燒,用槌打碎,並燒失佛殿,僧尼則處以笞刑(以竹板鞭打之刑)。其時,天無雲而吹大風並降雨,內裏(皇宮)為天火(因雷擊而起之火災)所燒,大王(天皇)及臣物部大連、蘇我三人共染疫病,【其苦】如切、如燒。大連終壽絕矣,而蘇我與王總算好不容易才蘇生了。然而就這樣不用佛法而十九年過去矣。

第三十一代之敏達天皇乃欽明【天皇】第二之太子,治世十四年也。其左右之兩臣,一為物部大連之子弓削守屋,繼父之跡接任大連(律令制以前大和朝廷之最高官)之職位。一為蘇我宿祢(日本古代對親近之臣下之稱號)之子蘇我馬子【同樣繼父之跡就任大臣之職位】。此王(敏達天皇)之御代,聖德太子出生,為用明【天皇】之御子,敏達【天皇】之姪子也。【聖德太子】御年二歲之二月,向東張開無名指而唱「南無佛」之際,於掌中出現佛之御舍利。是為日本國釋迦念佛之始也。太子八歲了,八歲之太子云「西國聖人釋迦牟尼佛遺像,末世尊之則消禍蒙福,蔑之則招災縮壽」等。【獲悉聖德太子與蘇我馬子信奉佛教】物部守屋等怒云「蘇我背勅宣而禮他國之神」,又「【此故】疫病未息,人民既將絕矣」這樣轉嫁罪責而上奏。【於是頒下】勅宣云「蘇我馬子興行佛法【乃不宜之事】,宜卻佛法」。依此【勅宣】,物部守屋與中臣勝海等兩臣去到【蘇我氏建立之】寺將堂塔砍倒,又燒毀佛像,放火寺,並強行剝下僧尼之袈裟,且處以笞打之刑。【於是此時】天皇及守屋、馬子等又皆罹疫病,其言云(彼等呻吟云)「如燒,如砍」。【與此同時】又流行瘡,所謂瘡疱也。馬子【痛苦中】歎云「尚仰三寶(儘管如此,還是想尊崇三寶)」,【於是】勅宣云「汝獨行但斷餘人(汝可以一個人修行,但不可引進他人)」。馬子欣悅而造精舍崇三寶矣。而天皇終在八月十五日〈公元五八五年八月十五日〉御崩。此年【聖德】太子十四歲也。

第三十二代用明天皇〈治世二年,欽明【天皇】之太子,聖德太子之父也〉於治世第二年〈丁未〉之四月罹患疫病,【於此際】皇勅云「欲歸【依】三寶」。蘇我大臣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蘇我馬子)以「當從詔」之理由遂引法師入宮中,【此法師】豐國法師是也。物部守屋等大瞋,橫睨【放言】云「詛呪天皇」。天皇終於御崩矣。五月,物部守屋率一族退居【河內國】澀河(位於今大阪市)之家,集結軍勢【而揚反旗】。【聖德】太子(時年十六歲)與馬子【率軍】向澀河攻去與其進行戰鬥,五月、六月、七月之間四度交戰,然太子三度敗北。第四度交戰之際,太子立願云「若交戰勝利的話,將立釋迦如來之御舍利塔,並建立四天王寺」,馬子則願云「將建寺安奉自百濟傳來之釋迦佛而崇重」。弓削(物部守屋)自稱云「此非我放之矢,乃我先祖崇重之府都大明神所放之矢也」,此矢遙飛而中太子之鎧。【相對的】太子亦自稱「此非我放之矢,乃四天王所放之矢也」,而令護衛迹見赤檮(人名)射時,矢遙飛而中守屋之胸矣,而驅前會合之秦河勝(聖德太子之護衛)終取下其頸。此交戰乃用明天皇御崩而崇峻天皇尚未即位之間所發生之事也。

第三十三代崇峻天皇【於交戰終了之八月】即位。太子建立四天王寺,而安奉釋迦如來之御舍利,馬子則建立名元興寺之寺,而崇重自百濟國傳來之教主釋尊。而今代,世間第一之不思議者,乃所謂善光寺之【本尊為】阿彌陀如來之誑惑是也(註:此善光寺之本尊,據相傳乃欽明天皇十三年〈公元五五二年〉被物部尾輿丟棄於難波之堀江[位於今之大阪市]之百濟國聖明王獻給日本之釋迦如來之佛像也,於推古天皇十年〈公元六〇二年〉為信濃國[今之長野縣]之人本田善光所感得而奉歸生國,其後於皇極天皇元年〈公元六四二年〉於信濃國建立善光寺安奉此釋尊像)。又因與釋迦佛敵對故,三代天皇和物部一族終滅亡矣。又太子造教主釋尊之像一体,安奉於元興寺。今橘寺(位於今奈良縣高市郡明日香村[聖德太子之誕生地],據傳為聖德太子所建)之御本尊是也。此正是日本國造釋迦佛【像】之始也。

漢土,後漢第二代之明帝,於永平七年夢見金神,【於是】遣博士蔡愔、王遵等十八人往月氏尋佛法,而於永平十年〈丁卯,公元六七年〉迎中天竺之聖人摩騰迦、竺法蘭二人而崇重之【此為漢土佛法傳來之始】。【然而】漢土本來為皇帝祈禱之儒家、道家之人人數千人嫉妬此事而提訴故,於永平十四年正月十五日召集兩方對決,時漢土之道士悅,而以唐土之神百靈(百尊之靈)為本尊,而二聖人(摩騰迦、竺法蘭)則恃怙佛之御舍利與釋迦佛之畫像與五部之經為本尊。道士本習【慣】於王前將仙經、三墳、五典、二聖三王之書積於薪上而燒之,然其時,古來無法燒者【瞬間】成灰矣;又先前【此等經書投於水必】浮於水,然今則沈於水矣;呼鬼神亦不來。慚愧之餘,褚善信、費叔才等道士抑鬱而死矣。【另一方面】二聖人說法時,【佛】舍利登天而放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光,【此故】見不到日輪之光,又畫像之釋迦佛自眉間放光。【見此】呂惠通等六百餘人之道士歸伏而出家,並於三十日之間建立十個寺矣。

因此,釋迦佛乃賞罰嚴明之佛也。上舉之三代之(天皇)和【物部】二人之臣下,成為釋迦如來之敵故,今生成空,後生則墮惡道矣。今代又此不替(同樣)也。漢土之道士褚善信、費叔才等,及日本之守屋等,信用漢土、日本大小之神祇而成為教主釋尊之敵,然神【神】奉隨於佛故,【其】行者皆滅矣。今代亦如此,上所舉之【善光寺之本尊】百濟國【傳來】之佛【像】乃教主釋尊也,然卻云【其】名為阿彌陀佛而誑惑日本國之人人,釋尊被換成他佛矣。【今代與先代】雖有神與佛(取神捨佛)、佛與佛(取他佛捨釋迦佛)之差別,然捨釋尊之心則一也。因此今代將滅亡之事又當無疑也。是為尚未申說之法門也。可秘可秘。

又吾一門之人人中,若信心薄而背日蓮所說之事,則將成為如蘇我【一族】一樣。其故,佛法立於日本之事,乃託蘇我之宿祢【稻目】與馬子父子二人【盡力】之故也。此雖有如釋迦如來出世時之梵王、帝釋【之功勞】,然消滅了【政敵】物部之尾輿和守屋【父子】故,只一門(無敵)而登位,知行(統轄)【諸】國,且一門繁昌故,遂高傲自滿起來而滅失崇峻天皇,並殺害眾多之王子。最後,馬子之孫名入鹿之臣下竟滅失【聖德】太子之御子二十三人故,皇極天皇(第三十六代)乃採用中臣鎌子之計,奉造教主釋尊之像,而強力地祈禱其之調伏故,入鹿之臣及父等一族一時滅亡矣。請以此【事例】好好地推察吧。我此一門中又不能貫徹信仰之人人,當反而有失(會蒙受佛罰)。【其時】請不要怨日蓮。請看一下【退轉之】少輔房、能登房等。

一定要謹慎、謹慎,此期間即使有任何之事,也決不可書寫起請文。火雖激烈,然不久即沈。水雖緩慢,然不易消失。貴殿是脾氣暴躁之人故,如火【一時】之燃,一定會受人所哄騙。又主君若溫和地使用柔和之言相勸的話,則就像澆水於火一樣,成為捨法華經矣,這是所擔心的。未鍛之鐵若入於熾盛之火,則很快就融化,就宛如入冰於熱水一樣。劍等雖入於大火,然不會立即融化,是乃鍛過之故也。日蓮這樣為貴殿言之於先者,乃是為了鍛鍊貴殿之心境也。佛法者,道理也。道理者,勝於主【君】之物也。

即使覺得多麼地可愛而決不別離之妻,然若一死,則又如何。縱使思多麼地惜所領,然一死則成他人之物。貴殿繁榮既已年久【矣】,【所以今】決不可有稍惜【所領】之事。又如前前以來一直說的,【故】一定要比前前更百千萬億倍地注意小心。日蓮自幼少以來,未嘗為今生【之利益】祈禱過,只計思成佛。然而為了貴殿之御事,【卻】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四條金吾殿御返事                                                   

不斷地申之於法華經、釋迦佛、日天也。其故,思貴殿是繼法華經之命之人故也。慎之慎之,決不可有爭之心。

若非吾家,不可與人聚集。又巡夜之人人雖不必特別依賴,然乃為了法華經之信仰而住家被沒收之人人故,應常與其親近也。【如此】又可成為夜間之警戒,且各各當可成為貴殿之護衛矣。我方之人人即使有些微之過失也應當做沒看到沒聽見。又縱使主君有說「想聽一下法門」,也不可【因此】喜悅而謁見。「有什麼事呢,等我跟日蓮聖人之御弟子們提及後,再前往謁見」可這樣柔柔地回答。若主君真的顯出喜悅之色,而起欲聞法門之心的話,則就如同點火燒物,如同雨從天降一樣,萬事當盡被捨棄也(一切之芥蒂、隔閡當盡被捨棄矣)。

又今度若出來好機會,則應【向主君】提出先前書送【給您】之陳狀。大事之文故,人當必騷動矣。惶恐謹言、惶恐謹言。

 

                      蓮 花押

 

四條金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