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題]
本書是對病身之南條兵衛七郎敦促其要決定法華經信仰之書信。為了讓從淨土信仰歸依到法華經信仰之兵衛七郎能夠依不動搖的法華經信仰來思定後世,以宗教之五綱來破淨土教,並示法華經乃末法適時之教。
即一、知教者,若依『無量義經』「四十餘年 未顯真實」之文,則為爾前經之淨土三部經乃劣於『法華經』之事明白也。又若論教主,則阿彌陀等非我等真之教主,而教主釋尊才是主師親三德兼備之佛。
二、知機者,當世之人人皆謗法之機。
三、知時者,當世為佛滅後正像二千年已過,入末法既經二百餘年之末法之初濁惡之時,乃念佛不相應之時也,而只存實大乘之『法華經』之機之時也。
四、知國者,依『法華經』、『法華翻經後記』、『普通授菩薩戒廣釋』、『一乘要決』等,知日本國乃法華一乘有緣之國也。
五、知教法流布之先後者,知日本國佛法流布之狀態也,儘管自傳教大師以來既定四眾為『法華經』之機,然其後之法然卻逆回爾前教,實為大謗法也。
以上就是以宗教之五綱破折淨土教之大要也。
後半則立於此前提,告誡兵衛七郎決不可被法然一類所騙,一定要徹底地起法華經之大信心,並述云念佛者們法論不敵故,遂訴諸暴力,是這樣拙劣之教也,又示日蓮乃日本第一之法華經之行者也,故貴殿臨終之時若向閻魔王自稱是日蓮之弟子,則成佛無疑矣,所以一定要無二心地信心『法華經』。
再者,本書為年系明確之真蹟存之書信,可成為拜受當時之思想之基準,具有此重要之位置。其特徵可舉1.述及「傳教大師及慈覺大師之聖跡」,可見到對慈覺之肯定。2.談到大約一個月前之松原法難之模樣。3.可見到「日蓮乃日本第一之法華經之行者也」之宣言等。
[年系]
『日興本』只有「十二月十三日」,『日意目錄』亦有「十二月御書也」而無年號。文中有「今年十一月十一日於謂安房國東條之松原之大路上,午後五時頃,被數百人之念佛者所伏擊-----」,此松原法難於「1279.10.1 聖人御難事」有「文永元年甲子十一月十一日【在東條鄉之松原大路被東條景信所襲而】頭受傷」,為文永元年之事,故可知本書乃文永元年之書信也。
[對告]
南條七郎。『日興本』有「南條之七郎殿」。
[真蹟]
真蹟斷簡,十一個所分藏。
[寫本]
「門下寫本」用靜岡縣北山本門寺藏日興寫本。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文永元年一二月一三日 四三歲
聽說您生病了,實際的情形是怎樣呢。世間之無常,即使無病之人要倖存都困難,更何況是生病之人。但是有道心之人,後世正是一定要慎思決定之事。又慎思決定後世之事,只靠一己之思惟是難有作為的。一定要以一切眾生之本師之釋尊之教導為根本才可以。
可是佛之教導又各式各樣。這因是尋求教導之人,其心各異故吧。然而釋尊一代之說教不過五十年。其中,前四十餘年之間之法門,有所謂法嚴經之「心、佛及眾生 是三無差別」之教,阿含經之「一切之物,苦、空、無常、無我」之教,大集經之「染淨融通(染之迷和淨之悟乃融通一体也)」之教,大品般若經之「混同無二(迷之九界和悟之佛界,其本性乃一也)」之教,無量壽經、觀無量壽經、阿彌陀經等之「往生極樂」之教。此等之說教皆是為了救濟佛入滅後之正法時代、像法時代、末法時代之一切眾生才說的吧。可是佛是怎麼認為的呢,佛於無量義經云「以方便力,四十餘年未顯真實」,對前四十餘年間所說的「往生極樂」等等內容之經典,如同親(父母親)於讓狀(相承書)上否定先前之判定一樣,而斷言此等之教「過無量無邊不可思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一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二
議阿僧祇劫,終不得成無上菩提」,而於法華經方便品又再次宣言「正直捨方便
但說無上道」。「捨方便吧」這樣說者,「四十餘年間所說之念佛等之教,全捨吧」這樣說之事也。像這樣為了明確否定前四十餘年之說法而定真實之教,佛於方便品云「世尊法久後
要當說真實」,又於藥草喻品明言「久默斯要 不務速說」,而多寶佛及其寶塔一同從大地涌出,帶來此事(法華經之說法)真實之証明,十方世界來集之分身諸佛亦以廣長舌相付(到達)大梵天宮,同樣來証明此事乃真實也。此,法華經二處三會之二界八番之一切聽眾皆見聞之事實也。雖然拜見此等之經文,而仍不信佛教之惡人及外道暫且置之,今雖入佛教,然深信爾前權教之念佛等,一日十遍、百遍、千遍、一萬乃至六萬遍唱,而於十年二十年之間南無妙法蓮華經一遍也不唱之人人,不就是只用親之讓狀之先判而不用後判之違背道理之人乎。如此之人人,以為自己乃信佛說,也認為他人亦復如此,然如照以下之佛說乃不孝者也。即法華經第二卷之譬喻品云「今此三界皆是我有,其中眾生悉是吾子,而今此處多諸患難,唯我一人能為救護,雖復教詔而不信受」。此文之心(意),釋迦如來乃此等眾生之親也、師也、主也。對我等眾生來說,阿彌陀佛、藥師佛等雖是主,然非親和師也。對我等來說,一身兼備主、師、親三德恩深之佛唯限釋迦一佛。親有各式各樣的親,但像釋尊這樣的親無也。又師、主亦有各式各樣的師、主,但難有像釋尊這樣的師、主。違背這樣的親、師、主之言的人,豈有不被天神地祇所捨棄者乎。實在是第一不孝之人也。故前之經文說「雖復教詔而不信受」。縱使信爾前之經典,百千萬億劫來修行,而不信法華經,南無妙法蓮華經一遍也不唱,則乃不孝之人故,將見捨於三世十方之聖眾(佛及菩薩),亦將為天神地祇所怨歟。(此五義第一之「教」)
即使造五逆、十惡等無量之惡之人,若為利根則亦有得道之事;例如提婆達多、鴦崛摩羅等是也。另一方面,雖為鈍根然無罪的話,則亦有得道之事;須利槃特等是也。我等末法之眾生,機根之愚鈍超過須利槃特,就如同羊目一樣不能辨別物之色及形,貪、瞋、痴三毒極深,日日犯十惡,雖不犯五逆然又日日犯似五逆之罪。又人每犯超過十惡五逆之謗法之罪。指名誹謗法華經之人雖不多,然人每每不信用法華經。又即使信用,比之於念佛等,其信心也不深。縱使有信心深者,但也不會責備法華經之敵。縱使有人如何地積大善,法華經千萬部讀誦、書寫,又實踐体得一念三千之觀道,但若不責法華經之敵,則難有得道之事。就譬如即使有人於朝庭十年二十年奉公,儘管知道主君之敵,然卻沒有上奏,自己也沒有以其為敵,則常年奉公之功績皆丟失,還會遭到處罰一樣。如上所述,當知今世之人人皆犯了誹謗法華經之罪。(此五義第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三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四
二之「機」)
自佛入滅之次日起千年之間稱正法時代。此時代持戒之人中多有得道之人。正法時代之後是像法時代,亦有千年。此時代破戒者多,而得道之人少。像法千年之後是末法萬年。此時代無持戒之事亦無破戒之事,只有無戒者充滿於國,而稱濁世之亂世也。言清世之不混濁之世,就如同於曲木上用墨繩引直線而削直一樣,捨非(惡)而用是(善)也。自正法時代、像法時代以來劫濁、煩惱濁、眾生濁、見濁、命濁之五濁次第開始發生,而於末法時代來到最高潮,不只是大風起大波而擊岸,甚至波和波又相擊也。稱見濁者,過了正法時代、像法時代,一進入末法時代,僅因傳播一個邪法就破無量之正法故,可見到雖信佛法卻墮惡道者比因世間之罪而墮惡道者還多。而今之世,正像二千年已過,入末法既經二百餘年,見濁強盛,較之世間之罪惡,雖言積善根然實為錯誤之見解而墮惡道之佛教者多之時刻也。惡,雖為愚痴之人也能分辨是惡故,亦有不犯者;此乃普通之事,就如同人人皆知用水滅火一樣。另一方面,善,但善這樣深信故,而跟從小善卻不知已起大惡。所以儘管傳教大師及慈覺大師之聖跡已荒廢,也說其非念佛堂而完全捨棄,而在其旁邊建立新的念佛堂,奪取已捐獻於本之聖跡之田地而捐獻給念佛堂。此等之事,若依像法決疑經之文,則是少有功德的。以此等之例可知,雖為善,然為破大善之小善,則當墮惡道也。今世,末法之始也,以小乘經及權大乘經來救之機已完全沒有了,只有實大乘之機(應以實大乘之法華經來救之人)。小船不能乘大石。惡人及愚者如大石。小乘經及權大乘經之念佛等,小船也。大惡瘡乃大病故,湯治等小治療是不能治好的。對末代濁世之我等來說,念佛等之信仰就譬如於冬天耕作田地一樣,完全不合時也。(此五義第三之「時」)
其次,知曉「國」之道理乃重要之事。隨國之不同人心也跟著不同。譬如生長於漢土江南的橘一移往淮北就變成枳。連沒有心之草木都會因場所而變化,何況是具有心之人能不依所住之場所而心有所不同乎。因此,玄奘三藏於西域記對天竺諸國的許多記述中有如下之敘述:以國之風習,有不孝之人多之國,亦有孝心之人多之國;亦有瞋恚盛之國,亦有愚痴多之國;亦有一向信用小乘之國,亦有一向信用大乘之國;亦有大小兼學(大乘小乘兼修學)之國;又一向殺生之國,一向偷盜之國,又穀多之國,又粟等多之國,實為形形色色也。那麼日本國是要修習何種之教才能離生死之苦之國呢,這樣來思考時,法華經普賢菩薩勸發品云「於如來滅後,閻浮提內廣令流布,使不斷絕」。此文之心,法華經乃為了南閻浮提之人之有緣之經也。天竺之彌勒菩薩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五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六
之瑜伽論云「東方有小國,唯有大機(其國所住之人全是依大乘之教來得救之人)」。如此論之文,於閻浮提之內,於東之小國有大乘經之機(信受大乘經之眾生)歟。漢土僧肇之法華翻經後記裏,有須梨耶蘇摩告訴弟子鳩摩羅什的一段話說「兹典有緣東北小國」,法華經有緣東北之國這樣書。日本安然和尚之普通廣釋云「我日本國皆信大乘」,惠心僧都之一乘要決云「日本一州圓機純一(皆是信法華圓教的純一之機根)」。這樣若如釋迦如來、彌勒菩薩、須梨耶蘇摩三藏、鳩摩羅什三藏、僧肇法師、安然和尚、惠心僧都等先德之心,則日本國純為法華經之機也。所以即使只是一句一偈來修行,也必可得道,有緣之法故也。就譬如磁石之吸鐵,方諸(從月取水之鏡)之招水一樣。此國乃念佛等之餘善無緣之國也,這樣的情況下無緣故,如磁石不吸鐵,方諸亦不招水一樣。故安然和尚之普通廣釋云「如非實乘(法華經之實乘)者,恐欺自他」。此釋之心,對日本國之人人弘法華經以外之教之人,乃欺騙自身和他人之人也。因此,法必須要好好地思考其國是什麼樣的國才弘之。不可認為適合彼國之法故,必也適於此國。(此五義第四之「國」)
又即使於佛法流布之國,也一定要考慮弘教之先後次第。亦即弘習佛法之場合,一定要知道先前所弘是何教。譬如給病人藥時,善知其先前所服之藥之情形是必要的。如果不這樣做,則會有藥和藥相遇而爭吵,進而傷害到人之事。與此相同的,佛法和佛法對立而爭論,其結果將困惑人心而損及人也。若是先弘外道之法之國,則當以佛法來破之。就譬如佛之出現於印度而破外道,摩騰迦、竺法蘭之來震旦而責道士,上宮太子之生於和國(日本)而討伐反對佛法的守屋一樣。於佛教,先弘小乘之國,當以大乘經來破也。這就如同奉行大乘之無著菩薩破弟世親菩薩之小乘一樣。先弘權大乘之國,當以實大乘來破也。例如天台智者大師之破南三北七之十師之教一樣。今日本國傳播天台、真言二宗已經過四百餘年,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等四眾皆已定為法華經之機(應接受法華經之教之眾生)矣。無論是善人、惡人、有智者還是無智者,皆已具備五十展轉之功德(法華經經五十展轉而聞法之最少之功德)。就譬如崑崙山只有寶玉而無石頭,蓬萊山無毒一樣。然而五十餘年前,謂法然之大謗法者出現,欺騙一切眾生,持似寶珠之石頭而令眾生捨寶珠而取石頭(指念佛之教)也。摩訶止觀第五卷云「貴瓦礫為明珠」者,是也。一切眾生握石而思為寶珠。唱念佛而捨法華經者,此也。只是,這樣說時,念佛者還(反而)生氣,而誹謗法華經之行者,而殊增無間之業。(此五義第五之「教法流布之先後」)
但貴殿聽聞以上之五義之教,捨念佛而信仰法華經,然其後會否退轉又成為念佛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七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八
之信仰者呢。捨法華經而成為念佛者,要思就如同山峰之石滾落谷底,空中之雨降於大地一樣,墮於大阿鼻地獄無疑也。大通結緣(於大通智勝佛在世之時接受法華經之下種結緣)者經三千塵點劫,久遠下種(於久遠之過去世接受法華經之下種)者經五百億塵點劫之長時間都不能成佛之原因,就是接受大惡知識而捨法華經,並將心移至了念佛等之權教故也。貴殿一門之人人似皆念佛之信仰者故,當然一定是有勸念佛於貴殿吧。勸他人自己所信之事,此乃道理也,但要思彼等乃被惡魔纏身之法然等所誑惑之人們,所以一定要徹底地起法華經之大信心,絕不可用念佛之教。大惡魔成為貴僧之姿,附著於父母兄弟等,而障礙人們之後世。無論彼等怎麼說,絕對不可信用「捨法華經吧」這樣欺騙的話,應當要好好考慮。
若念佛真可往生之証文確實的話,日蓮這十二年之間說念佛者墮無間地獄,則不是應該有人於任何場所申訴而詰難於我乎,但都沒有。此乃念佛之証文非常地不實在也。法然及善導等書置之法門等,日蓮自十七八歲之時即已知道,和今之念佛信仰者之言同樣也。結果,法門敵不過日蓮故,念佛信仰者們遂以武力來鬥爭。念佛者數千萬,同夥者又多。日蓮唯一人,同伴又無一人,能夠活到今天真是不思議也。今年十一月十一日於謂安房國東條之松原之大路上,午後五時頃,被數百人之念佛者所伏擊。日蓮這一方除自己外只有十人,其中能派上用場的僅三、四人。彼等所射之矢如雨般落下,劈下之大刀像雷一樣,弟子一人當場被殺,二人身負重傷。自身亦被斬被打,最後雖遭遇及於生命之危險,但不知何事,竟能逃離虎口而活到現在。其結果只是愈益增強我對法華經的信心而已。法華經第四卷之法師品云「而此經者,如來現在猶多怨嫉,況滅度後」,第五卷之安樂行品云「一切世間多怨難信」。日本國讀誦修學法華經之人多矣,又覬覦人妻或偷盜等而受罰之人雖多,但因信仰法華經故而受迫害之人無一人也。因此日本國法華經之持經者中,尚未有照此經文修行之人,唯日蓮一人身讀了此經文。勸持品之「我不愛身命,但惜無上道」是也。
所以,日蓮乃日本第一之法華經之行者也。若貴殿先日蓮而去世,可於梵天、帝釋、四大天王、閻魔大王等之前自稱,我乃日本第一之法華經之行者日蓮法師之弟子也,則當絕不敢待慢也。但若是一會兒唱念佛,一會兒唱法華經,這樣有二心而害怕被人家知道唱法華經的話,則不管如何地說是日蓮之弟子,然梵天、帝釋等諸天也絕不會信用。請不要以後再來悔恨。但法華經又是為祈今生故,若能得長生,望儘快會晤,當面跟您談述。想說之話無法盡於文章,文章又難盡我心故,就此留筆。恐恐謹言。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九
南條兵衛七郎殿御書 一〇
文永元年十二月十三日 日 蓮 花押
南條兵衛七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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