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4日 星期日

1276.12.9 松野殿御返事


 

[解題]

本信為對松野殿錢一結等之供養之感謝函。首先贊賞改依宗祖之實相寺住僧日源(為松野殿等之教化之師)之學識、與掛念日蓮及弟子們之厚志。次對松野殿「但聖人所唱之題目之功德,與我等奉唱之題目之功德,當多少有若干之不同乎」之疑問,教示除了因十四誹謗而背『法華經』之心以外,全無任何之勝劣也。接著示雪山童子為了得半偈而獻身於鬼之故事而述云,為了正確之信仰,應像此度一樣親近身雖下劣然卻是說『法華經』之法門之僧侶來尋求法門。最後對弟子們警告云,此度成為出家之身,學佛法而不責謗法之人,徒遊戲雜談而度日者,著法師皮之畜生也,並激勵在家信徒應無餘念地但唱「南無妙法蓮華經」、隨力演說並供養正法之僧,於覺得苦時請「連今生都這樣苦,況來世之苦耶」這樣思而努力唱題,喜悅時則「今生之悅夢中之夢,靈山淨土之悅實之悅也」這樣思而又努力唱「南無妙法蓮華經」,請如斯精進而期臨終正念靈山往詣吧,而結束本信。  

[年系]

『刊本錄外』末尾有「十二月九日」。『境妙庵目錄』年系為建治三年,『日諦目錄』、『日明目錄』、『高祖遺文錄』、『縮冊遺文』、『定本』、『新定』為建治二年。文中見不到特定年系之記述,今從通說作為「建治二年」妥當也。

[對告]

松野殿本信之收件人姓名為「松野殿御返事」,松野氏是誰無法確定,但通常比定為松野六郎左衛門。六郎左衛門為南條兵衛七郎妻之父親,若依弘安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之「1280.11.15 上野尼御前御返事」,則於該時點過世。

再者,其他對告者之可能性有『弟子分帳』見到的松野左衛門次郎及想是其子息之松野次郎三郎。「1276.2.17 松野殿御消息」對告解說參照。

[寫本]

山梨縣身延文庫藏日朝寫本。

 

殿      建治二年一二月九日     五五歲

                                           

錢一結、白米一馱、白小袖一件,敬領矣。

抑此身延之山,南,山野漫漫及於百餘里;北,身延山高峙,接續著白根岳(日本赤石山脈高超過三千公尺之北岳、間之岳、農鳥岳之總稱);西,七面山峨峨白雪不絕。此故,人之住家無有一宇。偶而來訪者只有掠過樹梢之猿猴,然不僅不稍停留,還急急忙忙地離去,實在令人覺得有點恨哉。東之富士河,河水滔滔,無異流沙之浪。如斯之所故,訪人稀,於這樣的情形中,貴殿度度捎來音信,誠為不思議中之不思議也。

實相寺(位於今靜岡縣富士市,當時為天台宗之寺院)之學徒(學僧)日源,歸伏日蓮而捨所領(因歸伏日蓮而領地被奪),並被弟子及檀那所拋棄,甚至無棲身之所,儘管如此,但還是來訪日蓮,且對眾僧(指日蓮之弟子們)表示同情,誠道心【者】也、聖人也。彼人雖已是無雙(無倫比者)之學生(學匠),然捨名聞名利而成為(自稱之詞,即宗祖日蓮大聖人)之弟子,己身致力於「我不愛身命」之修行,又對眾生一個一個教化要報佛恩,且吩咐貴殿要奉上如此之供養等,誠不思議之事

殿                                                   

 

殿                                                   

也。佛說,於末世狗犬之僧尼如恒沙。文之意,末世之僧、比丘尼執着於名聞名利,穿上袈裟衣故,雖形似僧、比丘尼,然內心實則提邪見之劍,自己所出入之檀那之所若有他處之僧尼來接近的話,則致無量之讒言並將其趕走,不讓他處之僧尼接近,吝惜自己之檀那之姿,就宛如犬來到人之家,得物而食時,若見到有後來之犬則露牙而吠,要將其趕走一樣,是這樣的意思也。如是之僧尼當皆墮惡道也。此學徒日源乃學生故,應早見過此文;所以特別訪問僧眾而給與照顧之事,覺得實在是太感謝了。

御文(來信)云「持此經後,無退轉,奉讀十如是、自我偈,並奉唱題目也。但聖人所唱之題目之功德,與我等奉唱之題目之功德,當多少有若干之不同乎」。此沒有任何之勝劣。其故,愚者所持之金也好、智者所持之金也好,愚者所燃之火也好、智者所燃之火也好,其差別無也。但若背此經之心而唱題,則當有其差別也。蓋此經之修行有重重之(方法)。若云其大概,則【文句】記五云「明惡數者(關於法華經譬喻品明謗法之數之事),今文云『說不說』耳(天台大師只云「無智人中不可說,為了智者可說」),但有人分此(慈恩大師將此分為因果),先列惡因,次列惡果,云『惡因有十四,一憍慢、二懈怠、三計我(自己任意地思維)、四淺識、五著欲、六不【求】解、七不信、八顰蹙、九疑惑、十誹謗、十一輕善、十二憎善、十三嫉善、十四恨善也』」。此十四誹謗可亘在家出家,須恐須恐。

過去之不輕菩薩認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若持法華經必可成佛,所以若是輕彼則將成為輕佛,故立禮拜之行也。連不持法華經者,都或許會想受持,總之不管怎樣有佛性故,而如斯禮拜。何況受持法華經之在家、出家者耶。於此(法華經)第四卷之法師品可見到「若人以一惡言毀呰在家出家說持法華經者,其罪甚多,勝過一劫間常毀罵釋迦佛之罪」之文,或【於普賢菩薩品】說「【若復見受持是經典者,出其過惡,】若實若不實【,此人現世得白癩病】」。以(此等之文)思之,即使忘了也決不可毀謗持法華經者歟。其故,持法華經者必皆成佛,若毀謗則將成為毀謗佛而得罪也。這樣來心得而唱題目之功德,當與釋尊之御功德同等也。(妙樂大師金剛錍論)云「阿鼻依正全處極聖自身(阿鼻地獄依報之國土和正報之眾生,全於佛之心中),毘盧身土不逾凡下一念毘盧遮那佛[謂智慧廣大無邊之佛]之身土之存在不超越凡夫之一念)」。十四誹謗之心,請依經文來推量。這樣御詢【大事之】法門者,誠為願後世之人歟。如法華經方便品所說的「能聽是法者,斯人亦復難」,似乎此經若正直之佛之御使不出現的話,則如佛之御本意來說之事難矣上,又尋問此經之由來而明不審,並能信受者,這樣之人亦難得也。縱使是如何卑賤者,只要是智慧稍比我勝之人,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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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應當向其尋問此經之由來。然似乎惡世之眾生都執著於我慢偏執、名聞名利,若成為他人之弟子,若隨他人習物,則認為會為人所輕賤,這樣住於不斷之惡念中,而終墮於惡道矣。於法華經法師品可見到「有人八十億劫間,盡無量之寶供養說法華經之僧,得到比供養佛還勝之功德,後若得須臾聽聞此經之法門,則應自欣慶『我今得大利益功德』」之文。無智者侍奉說此經者,定得功德。法華經普賢菩薩品有說到,即使是鬼、畜,但若為說法華經之一偈一句者,則「當起遠迎,當敬如佛」之道理,故對其一定要尊敬如佛,就例如尊敬寶塔品時【寶塔中並座】之釋迦、多寶一樣。此三位房雖為下劣者,然多少亦可說些法華經之法門,故應尊敬如佛而尋問法門。請好好思維【涅槃經所說之】「依法不依人」之經文。

昔有一人獨自住在云雪山之山,其名云雪山童子。折厥拾菓而繼命,以鹿皮製成衣服來遮膚,靜心行道(修行佛道)。此雪山童子常自思「(仔細)觀世間,生死無常之道理故,生者必死。因此憂世中虛幻之事,就譬如電光,似朝露之向日而消失;又無異風前灯之易滅,芭蕉葉之易破。人皆無法遁此無常,終將一度(趨向)黃泉之旅。那麼思及冥途之旅,闇闇而陰沈,無日月星宿之光,就連個灯燭之火也沒有。如斯之闇道又亦無同行之人。於娑婆時(生於世上時),親族、兄弟、妻兒、眷屬經常聚集,父慈之志高,母悲之情深,夫妻偕老同穴之約如同大海之蝦,雖為畜生然夫妻之約感情濃厚,一生一處相隨不離。雖是鴛鴦之(被子)之下枕並列而遊戲之伴侶,然於彼冥途之旅無法相伴。冥冥(昏暗)而獨行,誰來訪好壞乎。或老少不定之境(老少誰要先走不一定之常情)故,若是老的先走而年少的留下來,此乃順次之道理也,哀嘆中至少還覺得此乃順序故,而能稍感寬慰。然而若是老的留下而年少的先走,那麼恨中最可恨的,乃年幼卻先親而去之子,而悲中最可悲的,乃年老而子先走之親也。

如是生死無常、老少不定之境,虛幻之世中,晝夜但思今生之(積存),朝夕只造現世之【罪】業,既不敬佛,亦不信法,無行無智(不修行亦無智慧)而徒過日夜,死後被引往閻魔【王】之廳庭時,將以何為資糧而行三界之長途呢,將以何為船筏而渡生死之曠海,又能至實報(實報土,斷無明之菩薩、佛之住處)、寂光(常寂光土,具「常、樂、我、淨」之四德之法身之淨土)之佛土乎。迷則夢,覺則寤(醒)(迷=夢,【醒】寤=覺【悟】)故,一定要捨夢之憂世而求寤之覺」這樣思惟,而將自己籠於彼山,於觀念之床之上拂妄想顛倒之塵(凝觀念而拂迷之塵),全心全意地求佛法。其時,帝釋從天上遙遙俯視而思「魚子雖多然成魚者少,庵羅樹(芒果樹)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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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花雖多開然成菓者少。人又如此,發菩提心之人雖多,然能不退而入實道者少。幾乎凡夫之菩提心多為惡緣所騙,又為觸緣而易移之物也。就如著鎧之兵雖多,然遇戰不恐者少也。去試一下此人之心吧」,於是,帝釋現鬼神之形而立於童子之側。

其時尚非佛世故,所以雪山童子雖普求大乘經,然未能得聞。這時突然隱約聽到「諸行無常 是生滅法(見於涅槃經卷十三;諸之所作皆無常也,有生則必有滅;即「世間一切之存在,皆生死不間斷地反覆變移,決不會停止在同一狀態」之意)」之音,童子驚而見四方,並無人,但只鬼神一人立於附近。其形可怕而恐怖,頭髮如炎,牙齒如劍,瞋目而視雪山童子。見此姿,童子並不恐,一心只喜聞到佛法,不以為怪。就譬如離母之小牛隱約聞到母之音而喜一樣。「此偈文是誰誦的呢,或許還有尚未說之語」這樣想而普尋求(向四方張望),周圍更無人,「此語會是鬼神所說的歟」雖這樣疑,然「應不至有這種事。彼身乃罪報之鬼神之形也,而此偈乃佛說給之【尊貴之】語也,怎麼也不認為會是出自如斯卑賤之鬼神之口」這樣想來想去,但周圍無人故,於是「此語莫非是汝說的歟」這樣問於鬼神時,鬼神答云「別跟我說話。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飢餓又疲憊,無法思考正念,不知不覺說起夢話來。我心空空而云故,什麼也不知道」。

童子云「今我聞此半偈,如見半月,似得半玉。今所聞者確實是汝之語也。願賜說給剩下之偈」。鬼神云「汝本來就有悟道,所以縱使不聞半偈也不會有遺憾。我今為飢餓所逼,無力言語,請都不要再跟我說話」。童子猶「若吃東西後,可說給我乎」這樣問,鬼神答「若能得食則應可說」。童子悅而更問「想吃何物呢」,鬼神云「汝不應更問,若聞此必成恐,再說你也求不到此物」。童子猶逼問「若說一下其物,會試著去求看看」,鬼神云「我但食人之柔軟之肉,飲人之溫血,雖飛於空普求之,然人各有守護之佛神故,難任意殺之。所以只能殺食被佛神棄捨之眾生也」。其時,雪山童子思「我當為法捨身,一定要盡聞此偈」,而云「汝之食物這裏有,不必求於外。我身尚未死,其肉溫也。我身尚未寒,其血溫也。請說給剩下之偈,此身就給汝」。時鬼神大瞋(大怒)云「汝語誰會信賴其為實。聞後誰要作証人來糾審呢」。於是雪山童子云「此身終必死,若能為法而拋此將徒死之命,則為捨污穢之身,後生必開覺成佛而受清妙之身。此當如捨土器而換寶器一樣。梵天、帝釋、四大天王與十方之諸佛、菩薩皆可為証人。我更不可能有偽心」。其時鬼神稍微緩和下來,云「若汝所言真實的話,就會說剩下之偈」。

其時雪山童子大悅,脫下身上所穿之鹿皮,敷為法座,頭着地合掌而跪,心至深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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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地說「但願為我說給剩下之偈」。於是登法座之鬼神說偈而云「生滅滅已 寂滅為樂(見於涅槃經卷十三;因為此生而滅之事平息,而帶來真實之安樂;即「滅畢固執於生滅之法之心,而到達之涅槃、寂滅之世界有無上之安樂」之意)」。此時,雪山童子聞此,無限歡喜,就是後世也決不可忘地度度唱誦,而深染於其心。且又「感到喜悅的是,此偈文無異是佛所說。但可嘆的是,唯我一人聞之,未傳於人【,實在非常可惜】」這樣深思,於是於石上、壁面、路邊之諸樹每棵都記上此偈,「願後來之人必見此文,覺其義理,而入實道」這樣云畢,即登高木而投身於鬼神之前。就在尚未着地時,鬼神俄成(突然變成)帝釋之形,而接住雪山童子之身,將其移至平坦之所,恭敬禮拜,而云「我暫惜如來之聖教而試汝之菩提心,結果困擾到汝之菩薩心,願恕此罪,於後世請務必救我」【這樣懺悔】。【見此】一切天人又下來,「善哉善哉,【汝】實是菩薩也」這樣讚美。為半偈投身,而滅十二劫生死之罪。此事可見於涅槃經。

那麼思及古之雪山童子,為半偈猶捨命。何況聽聞此(法華經)之一品、一卷之恩德耶。以何報此歟。尤其是願後世之人,希望能如彼雪山童子也。若誠我身貧而無可布施(供養)之寶,則若有捨我身命而可得佛法之場合時,則一定要捨身命而學佛法也。此身早晚將徒成山野之土,惜之又能如何。又即使惜之亦不能遂所惜也。雖說人亦可長久,然不會超過百年,且其間之事但如一覺之夢耳。得難(承得)之人身,又偶然中出家,學佛法而不責謗法之人,徒遊戲雜談而度日者,著法師皮之畜生也。雖借法師之名而渡世養身,然法師之義一個也沒有,此乃盜法師之名字之盜人也;應恥之,應恐之。【法華經】迹門【之勸持品】說「我不愛身命,但惜無上道」,【法華經】本門【之壽量品】說「不自惜身命」,涅槃經則可見到「身輕法重,死身弘法」。本迹兩門、涅槃經共可見到「當捨身命而弘法」。背此等禁【戒】之重罪,雖目看不到,然積而墮地獄之事,就譬如寒熱之姿無形,雖眼看不到,然冬寒來而折磨草木人畜,夏熱來而令人畜熱惱一樣。

若然,則為在家之御身之貴殿,無餘念地但唱南無妙法蓮華經、供養【真實之】僧,乃肝心(最重要之事)也。又若如經文的話,則應有隨力演說(隨自己之力為他人說法)歟。對世中覺得厭倦時,請「連今生都這樣苦,況來世之苦耶」這樣思而唱南無妙法蓮華經;相反的,喜悅時,「今生之悅夢中之夢,【能往】靈山淨土之悅【才是】實之悅也」這樣思,而又唱南無妙法蓮華經,這樣不退轉地修行,而待見最後臨終之時吧。其時,昇妙覺之山而大致放眼四方,啊多快樂之事呀,法界寂光土以瑠璃為地,以金繩界八道,從天降下四種之花(曼陀羅花、摩訶曼陀羅花、曼殊沙華、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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訶曼殊沙花),虛空中聽得到音樂聲,諸佛菩薩沐於「常樂我淨」之微風中,何其娛樂快樂哉。我等亦可列於其中而遊戲享樂之事終於到來了。信心弱則如斯可喜可賀之所將無法前往,將無法前往。若有不審之事,尚望惠知。惶恐謹言、惶恐謹言。

 

建治二年〈丙子〉十二月九日                   蓮 花押

 

松野殿御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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