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30日 星期五

1276.3.30 忘持經事


 

[解題]

富木入道帶著母之遺骨訪身延之際,忘了所帶之御持經而下山故,宗祖立即書寫本信並遣弟子送還之。開頭先記此旨,接著示周利槃特等之故事,而「常忍上人忘持經,日本第一好忘之仁歟」這樣帶著親切感地責備著。其次,真之忘者若以法義來觀之的話,則乃忘久遠下種而經三五塵點之人也,今諸宗之學者忘失教主釋尊之本意,特別是今世天台宗之學者乃「與師敵對」之忘者也。其次對富木殿失去母親之心情,切切地代為述說,而讚賞其身延參詣之功,並舉釋尊及目連尊者之例子示親子一体同時之成佛。

再者,本信末尾有「如是觀時,無始業障忽消,心性妙蓮忽開給歟」,正是在示「心性蓮華」。

[年系]

真蹟無年次之記載。『信傳本』本信末尾有「三月三十日」之日期。『境妙庵目錄』、『日明目錄』年系為建治二年三月三十日,『日諦目錄』、『高祖遺文錄』為建治二年,『縮冊遺文』、『定本』、『新定』、『對照錄』為建治二年三月。文中富木殿母之去世云為「上月下旬」,而於建治四年二月二十八日之「1278.2.28 始聞佛乘意」云為「第三年」,可見母之去世為二月下旬,故本信作為三月妥當也。且依前篇三月二十七日「1276.3.27 富木尼御前御書」,此時富木殿正在訪身延,不認為一個月內會二度登山,故本信應可思考為就是其時之書信。即應是三月二十七日攜著「1276.3.27 富木尼御前御書」下山之富木殿忘了持經故,宗祖立即書寫本信並遣弟子前往追趕。本信為三月之事若不動的話,則成為二十七日至三十日之間之事,『信傳本』〈日澄本的抄寫本〉作為「三月三十日」有可靠性。

[對告]

富木入道。真跡本信末尾有「富木入道殿」。

[真蹟]

真蹟九紙完,千葉縣中山法華經寺藏。

[寫本]

「門下寫本」用靜岡縣北山本門寺藏『信傳寫本』。

 

           建治二年三月三〇日      五五歲

                                         

所忘之御持經,已令修行中之弟子帶著,隨後將派遣送還之。

昔漢土之魯哀公云「有人好忘者,移宅乃忘其妻」,而孔子回答云「又有好忘甚於此者,桀紂之君乃忘其身(修身)【而亡國之人也】」。夫,槃特尊者忘名,此閻浮第一之好忘者也。今常忍上人忘了持經(所攜帶的貴重的法華經),日本第一之好忘之(人)歟。大通結緣(昔於大通智勝如來之時聽聞法華經而結緣)之輩忘衣珠(忘了縫在衣裏之寶珠),經三千塵】劫而(徘徊)貧路(貧困之世界);【又】久遠下種(於久遠之昔下過佛種)之人忘【了】【佛留置之】良藥,(過)五百【億】塵點【劫】而顛倒於三途(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險峻)地。今真言宗、念佛宗、禪宗、律宗等之學者等忘失佛之本意【乃法華經】,將經歷未來無數劫(永劫)而沉淪於阿鼻之火坑。然又有比此更甚的第一好忘者,就是所謂今世天台宗之學者等與受持法華經之人等,彼等誹謗日蓮而扶助念佛者等之諸宗,就宛如背親而(從)敵,持刀而破自(斬自己)一樣。此等且置之。

夫,常啼菩薩【賣自己身上之骨肉而】向東求般若經,善財童子【遍訪五十三人

                                                       

 

                                                       

之善知識而】向南得華嚴【經】雪山小兒(雪山童子)半偈投身(為了聽聞半偈之經文而投身於羅剎),樂法梵志一偈剝皮(為了書寫一偈之經文而剝身上之皮),此等皆上聖大人(最上之聖者)也,【若】檢其迹【則】居地住(其位是得「所謂別教之十地或圓教之十住」之一分之悟之菩薩)【若】尋其本【則】等妙耳(然若尋其本地則乃具有等覺之位或所謂妙覺之佛之位)【因此】身入八熱【地獄】得火坑三昧【而不受熱苦】,心入八寒【地獄】証清涼三昧【而不受寒苦】,身心共無苦。【就】譬如放矢射虛空,握石投水【一樣,毫無任何障害】。

與此相比,今常忍殿,末代之愚者,見【惑】思【惑】未斷之凡夫也。身,非俗(既非俗人)非道(亦非僧侶)【之】禿居士(僧形之俗人)【也】;心,非善非惡【就宛如】羝羊(公羊)耳。雖然如此,但堂上有悲母一人。朝出詣主君,入夕返私宅;所營為悲母,所存孝心耳。

而上月下旬,【悲母】為示生死【無常】之理而(去)黃泉之道。為此,與貴殿共嘆云「齡既及九旬,留子而親去雖為次第(事理之順序),然仔細思案事之心,去後不可【再】來,期何月日【再會】。而國無二母,今後可拜誰呢」。離別【之悲】難忍之間,【貴殿】舍利(母之遺骨)懸頸(掛於頸),任足出大道(憑著一雙腳而上路),自下州至於甲州(從下總國來到甲斐國)。其中間【之道程】往復及於千里,而國國皆飢饉,山野充滿盜賊,宿宿乏少糧米。而貴殿之身体卻又羸弱,所從(跟隨者)既少,牛馬亦十分不足。峨峨之大山重重,漫漫之大河多多;登高山則頭插天,下幽谷則足踏雲;非鳥難渡,非鹿難越;眼眩足冷。昔,羅什三藏所越之葱嶺,(役小角,人名)優婆塞所修行之大峰山,想大概就像現在這樣吧。

然後,【好不容易地】尋入【像】深洞【一樣的身延山中】見一庵室,法華讀誦之音響【徹】青天,一乘談義之言聞【於】山中。請求引導而入庵內,於教主釋尊之御寶前安置【悲】母之【遺】骨,五体投地合掌,開兩眼拜【見】【御本尊之】尊容,【頓時】歡喜(充滿於)身,【之前的一切】心苦忽息。我之頭乃父母之頭,我之足乃父母之足,我之十指乃父母之十指,我之口乃父母之口也。就宛如種子和果實,身和影一樣【是不可分的】。教主釋尊之成道即父淨飯王、母摩耶夫人之得道也;目犍尊者之成佛,父吉占師子、母青提女同時成佛也。如是觀時,無始之業障(惡業之障)忽消,心性(心中)之妙蓮(妙法蓮華之花)忽開歟。然後,盡情地為佛事(營供養之佛事),平安地歸去了。恐恐謹言。

 

                                                       

 

                                                       

富木入道殿

 

 

 


2021年7月29日 星期四

1276.3. 光日房御書


 

[解題]

本信是接到故鄉安房之天津之住人光日尼御前傳來其子彌四郎之訃報,宗祖對其之回信。開頭述云,文永八年之法難以來,特別是文永十一年四月八日第三度之諫曉,與平左衛門之會談終告失敗以後,決心不再回鎌倉故,遂亦不能回故鄉,但思慕故鄉之情難抑。就在這樣的時候,接到從懷念的光日尼送來的書信,才剛興奮喜悅之間,看到信裏寫到的彌四郎殿去世的消息,頓時涌起悲傷之情,而懊悔為什麼要這麼急地打開書信,這樣切切述來的同時,又回憶起彌四郎的種種,然後回答光日尼「身為武士之我子可成佛乎」之疑問。即,連惡人阿闍世王於最後懺悔前非都能成佛,何況彌四郎生前信『法華經』,而留在世間的母親又這樣的信『法華經』,若晝夜為其祈冥福的話,則那有不成佛之理,這樣加以激勵。本信描述彌四郎曾於安房國向宗祖尋問有關以殺生為業之武士之後生,並請求賜給救助,又自己若先寡母而去,希望一定要視我母為御弟子,此於「1273.8.3 南部六郎三郎殿御返事」似可見到同樣之疑問,可以寫實地看透當時之武士恐懼後生之姿。

又本信記有,宗祖身延入山與未還故鄉安房之決意及理由之事,宗祖之父母於文永八年法難之時點已去逝之事,於本信四個月後之「1276.7.21 報恩抄」確認去世之師道善房,在本信則有「問候師道善房之情況」,尚存生歟,至少是沒傳訃報給宗祖之事,更者本信是發送給三位房、佐渡公(日向)之事,又安房有弟子明惠房,尼御前應常賴其為師等等之事,對當時的狀況有詳細的描述,從這個意義上而言,本信可說是貴重之文獻也。

[年系]

依『日乾目錄』,則有宗祖自筆之「建治二年太歲丙子三月日」,『高祖遺文錄』以降採用此年次。

[對告]

光日尼御前(光日上人)。本信見不到收件人姓名。但從文中知道是故彌四郎殿之母,年系為弘安四年八月八日之「1281.8.8 光日上人御返事」〈身延曾存〉之光日上人,故彌四郎殿之母也,更知其有「光日尼御前」、「光日上人」之名。再者,見不到「光日房」之名。

[真蹟]

身延曾存御書。

[寫本]

千葉縣平賀本土寺藏『平賀本』所收。

 

          建治二年三月     五五歲

                                           

昔文永八年〈太歲辛未,公元一二七一年〉九月頃蒙幕府之咎責,而被流放於北國海中之佐渡島。住在相州鎌倉時,雖亦懷念著生國安房國,然儘管是生國,但一想到人人之心不知如何就難於親近,因此也就沒有常回故鄉,歲月也就這樣經過。而今度成為蒙咎之身,本應為死罪,但暫且流放於國之外故,認為不太可能再回鎌倉。而一想到若不能回去,則將無法成為參拜父母之墓之身,事到如今真想飛回去,懊悔為何尚未成為如斯之身時,不每日每月渡海越山參拜父母之墓、問候師道善房之情況,這樣遺憾悲嘆。彼蘇武入胡國十九年,見雁之南飛而羡慕;又仲丸作為日本國之朝使而渡唐,年復一年不能歸朝,見月之出於東山,於我國之三笠山此月亦當出矣,故里之人現在應亦向著此月在眺望吧,這樣來讓心平靜。當我亦如斯思念故鄉時,從故鄉安房的妳托使者送來了衣服。彼蘇武是雁足之書,而我是連衣服都收到,彼所不能比擬也,心也就感到寬慰了。我日蓮雖不認為自身有何特別之失,然此國之常習,被念佛者、禪宗、律宗、真言宗所騙故,表面上似尊崇法華經,但心並未採納故,我日蓮一說出法華經為最尊之經,則如威音王佛之末法之人人憎恨不輕菩薩一樣,上自一人

                                                    

 

                                                    

下至萬人連聽到我的名字都嫌,何況是想見我之風采之事更無也。因此即使無失,但既已遭流罪上,要赦免難也。更何況日本國之人人比父母還尊重、比日月還高仰的念佛,我說其為無間之業,說禪宗為天魔之所為,說真言為亡國之邪法,又不只述申當燒盡念佛者、禪宗、律僧等之寺,斬念佛者們之首,更說故最明寺、極樂寺之兩入道殿墮於阿鼻地獄,我乃有如此大禍之身也。既被指稱以此等程度之大事言於上下萬人以上,則即便此乃虛構之事,但我也難再浮現於此世(但流罪被赦免之事也難)。何況此等之事,我不但朝夕申、晝夜談,還於文永八年九月十日對平左衛門尉等數百人之衙役申而令聞之,即使被處以如何之罪科,也決不會停止申說此主張,這樣強烈地說而令聞矣。因此即使大海之底用千人之力勉勉強強可以拖動之大石浮出海面,即使從天降下之雨不落於大地,日蓮也不可能再回鎌倉矣。

但法華經乃真實之教,日月若不捨我,則當又能歸故鄉參拜父母之墓,心這樣強烈地認為,梵天、帝釋、日月、四天怎麼了呢,天照太神、正八幡宮不在此國歟,守護行者之佛前之御起請(誓言)是虛的而捨棄法華經之行者歟。若此事不能實現,則即使我日蓮之身將會如何也不覺得遺憾。然各各諸天於教主釋尊與多寶如來與十方諸佛之御寶前公開地立下守護行者之誓狀,今若不守護日蓮而捨棄的話,則豈非加大妄語於正直捨方便之法華經歟。欺騙十方三世諸佛之失,超過提婆達多之大妄語,勝過瞿伽利尊者之虛誑罪。即使為大梵天而居色界之頂,即使謂千眼天(帝釋天)而在須彌【山】之頂,但若捨棄日蓮的話,則將成為阿鼻之炎之薪,無間大城永無出期。若覺此罪可畏,則請立刻顯現我被逮捕時所預言之內亂,好讓我回本國【鎌倉】,這樣登高山放大音聲【向諸天】來呼喊。

九月十二日蒙咎,而十一月謀反者出現,翌年的二月十一日,原應守護日本國之大將們無故被殺矣。天責之事顯然也。想必驚於此歟,關於牢裏之弟子們立刻被釋放矣。然而我猶未獲釋,於是更加強盛地申於天故,白頭之烏飛來矣。燕太子丹之馬、烏之例(漢土戰國時代的傳說。燕太子丹質於秦,秦王【嬴政(即後來之秦始皇)】遇之無禮,不得意,欲歸。秦王不聽,謬言曰「令烏白頭,馬生角,乃可」。丹仰天歎,果烏白頭、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又日藏上人(日本國之僧人,公元905~985年)所詠之「山烏之頭變白兮,我之歸期當來矣」,正是在言此事也。文永十一年〈公元一二七四年〉二月十四日之赦免狀於同年三月八日送抵佐渡國矣。同月十三日從佐渡之配所出發並到達真浦港,十四日宿於彼港,本應於同月十五日到達越後(今新潟縣)之寺泊,但因大風船被漂流,幸好二日後總算到達了柏崎今新潟縣的一個城市),然後次日到達【越後之】國府,經過十二日【之旅程】於三月二十六日入鎌倉,於同年四月八日參見平左衛門尉。又為救助日本國之滅亡,若三度諫曉而不用,則交往(隱遁)山林,此乃本已決定之事故,遂於同年五月十二日出鎌倉【而入此身延山】矣。

                                                    

 

                                                    

但今雖一度思欲回本國(故鄉),參拜父母之墓,然衣錦還鄉乃內外典之常例也,若就這樣無什名譽回本國,豈不成為不孝者乎。此身既然連如此之大難(龍口刎頸及佐渡流罪)都能破而回到鎌倉,想應又有衣錦(意見為幕府採用而得名譽)之時歟,其時再來參拜父母之墓,這樣深深覺得故,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回生國(故鄉)。然而真的是非常思慕故鄉,所以若有從東方之故鄉吹來的風或飄來的雲,則會走出庵室讓風吹在身上,或立於庭中遙望浮雲。

這樣的心情下,雖然不是感情親蜜的故鄉之人,然我生國之人故,一定也會覺得非常懷念,何況是接到從親密的尼御前送來的書信,心情興奮,急急拆閱時,看到信裏有寫到前年的六月八日令郎彌四郎已過世。未打開信前,還覺得非常高興,今讀到此言,遂懊悔為什麼要這麼急地打開書信,啊真的如浦島太郎之玉手箱(童話故事中浦島太郎從龍王公主手裏得到的玉匣),開則有悔矣。

故鄉安房國即便是對我刻薄之人,我亦懷念,何況此人(彌四郎)其容貌似特別勝於常人上,偶而會回想起其之人品,看起來就是一個氣質聰敏之人。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在法華經的講座上碰過面,因不認識的人很多,所以也沒有交談,就這樣講經結束而人皆歸去。此人亦歸去矣,但不久遣使來云「自己是住在安房國天津之人,從幼少時即仰慕您之御志上,母亦說不可輕忽怠慢您。雖此事有些冒昧,然想私底下與您相談。本應先拜訪表達誠意後再請教,然做為武士難得有暇,而此為急須相談之事,所以不顧失禮而提出請求」這樣詳細地說給我聽。非故意失禮的生國之人上,沒什麼好顧忌的,所以就招請其過來,在詳細地講述過去之事及未來之計劃後,云「世間無常也,何時會失去身命也不知道,加上自己乃武士之身,又是近期自己主動提出之事,因此要逃避也難,若這樣的話則後生可怕也,請賜給救助」這樣說給我聽故,乃引經文說給其聽。又於彼之嘆「父已過世,只剩寡母,若先母而去,覺得將是至為不孝之事,我身萬一有事的話,希望一定要視我母為御弟子」這樣懇切地請求。其時雖似無何事,然後來發生了必死之事歟。

既受生為人以上,不管身分上下,沒有無憂之人,但依時隨人,其嘆形形色色也。譬如病之常情,無論什麼樣的病,若病情一重,則認為沒有比這更痛苦的病了。和這相同的,與(主君)之別,與(父母)之別,夫妻之(別離),雖都認為沒有比這更悲嘆的事了,然主當又有他主矣,夫妻亦又有再來者故,當可讓心平靜下來。然而只有親子之別,隨著歲月的流逝,其悲嘆只會越來越深。親子之別,若是親先走而子殘存,則雖同樣是無常,但因是自然之道理,所以也是無奈之事。然若是年老之

                                                    

 

                                                    

母留下,而年輕之子先走的話,則乃甚為悲慘之事故,而會怨神、佛乎。為何不讓親代子先走,而讓子能留下,是要令親悲嘆而心痛苦歟。連無心(無思慮分別)之畜生亦難忍與子之別。竹林精舍之金鳥(雉),為護卵而身被火燒死,鹿野苑之鹿為了惜雌鹿胎內之子,而奉上自己之身於王前。何況有心(有思慮分別)之人耶。因此,王陵之母為了子碎頭而死(項羽捕拿王陵之母欲誘使王陵背叛漢王劉邦,王陵之母為了保住王陵對漢王的忠節而碎頭自殺),神堯皇帝(唐高祖李淵)之(竇皇后)為了胎內之太子而破腹。思及此等之事,即使入火,即使碎頭,若可見到我子之姿亦在所不惜,這樣覺得的您之胸中,實讓人同情而淚不止。

又來信云「彌四郎是曾殺過人者故,後生會是生在什麼樣的地方呢,希望能給御教示」。夫【就如】針沈於水,雨不停於空【一樣】,殺蟻子者入地獄,割死屍者墮惡道,乃不能免之事。何況殺受得【難受之】人身者之人耶。但大石亦可浮於海,得船之力也;大火能滅之事,非水之用乎。雖為小罪,然若不懺悔則不能免惡道;雖為大逆【罪】,然若懺悔則罪消矣。

所謂(偷)比丘,五百生之間為牛;摘瓜者墮三惡道。羅摩王、拔提王、毘樓真王、那睺沙王、迦帝王、毘舍佉王、月光王、光明王、日光王、愛王、持多人王等八萬餘人之諸王皆殺父而登位者,因未值遇善知識,罪不能消,而終入阿鼻地獄矣。又波羅奈城有一惡人,其名云阿逸多,戀母故,殺父而以母為妻,父之師阿羅漢教訓之,亦殺此阿羅漢。母又嫁他夫故,又殺母。具造三逆罪,鄰里之人皆疏遠之故,難待一身而赴祇園精舍要求出家,諸僧不許故,惡心強盛而燒毀眾多之僧坊。然而值遇釋尊,自心悔改故,而許給出家。

又北天竺有一城,名細石。彼城有王云龍印,雖殺父然後來恐此罪,而捨彼國赴佛之身邊悔改故,佛許其懺悔。

又阿闍世王天生三毒熾盛也,十惡不斷。加上又殺父、欲害母,並以提婆達多為師而殺無量之佛弟子矣。惡逆堆積,於相當於佛御入滅之日的二月十五日,現無間地獄之先相,身体七處生出惡瘡致玉体不能安泰。如大火燒身,如淋熱湯故,六大臣遂召六師外道,命治惡瘡。此就如同今日本國之人人以為信賴禪師、律師、念佛者、真言師等為善知識而調伏蒙古國,就可救助後生一樣。又提婆達多,阿闍世王之本師也,熟諳外道六萬藏、佛法八萬藏,對世間【之學問】、出世(佛法)之清楚,就宛如向日月與明鏡一樣,又像今世天台宗之碩學之顯密二道浮於胸、熟諳一切經一樣。因為這樣的此等人人(提婆達多及六師外道)及諸大臣在教導阿闍世王,阿闍世王越加不

                                                    

 

                                                    

歸依佛,於是摩竭提國天變度度重疊、地夭頻起上,大風、大旱魃、飢饉、疫癘不斷上,又受他國所攻,已可見到如斯之災,甚至連身都出惡瘡,已到了可見到國土將一時滅亡矣之程度了,阿闍世王於是急忙參拜佛前,懺悔而罪消也。

此等之事暫且置之。親雖為惡人,然子善人故,則親之罪可被赦免。又子雖為惡人,然親善人故,則子之罪亦可被赦免。因此故彌四郎殿縱為惡人,然若生母尼御前於釋迦佛之御寶前,晝夜為其祈冥福的話,則那有不成佛之理。何況彼人(彌四郎)生前深信法華經故,今當已成為引導親之身矣。

信法華經之人,心一定要(戒慎)法華經之敵。念佛者、持齋、真言師與一切不唱南無妙法蓮華經者,即使如何地讀法華經,須知乃法華經之敵也。不知敵則將為敵所騙。希望能快點見面好詳細向您說清楚。又三位房、佐渡公等有從這裏去安房時,應每次讓彼等為您朗讀此信而聽聞之。又此信希寄放於明惠房處。智慧不足之人,或當嘲笑我,或當誹謗此書信之才覺(才智和學問)矣。或,此御房(日蓮)未必勝於弘法大師,未必優於慈覺大師,亦有這樣比較之人吧;如此說之人,應思其乃無知之人也。

 

建治二年〈太歲丙子〉三月                   蓮 花押

 

甲州南部波木井鄉山中

 

 

 

 

 

 

 

 

 

 

 

 

                                                    

 

                                                    一〇

 

 

 


2021年7月28日 星期三

1276.閏3.5 妙密上人御消息


 

[解題]

本信是對妙密上人錢五貫文之供養之回信。開頭示施食於人之三德者,乃是為了於後段示「特別是供養法華經行者之功德之甚大」作準備。又示須彌山、大海始於一塵一露者,乃是為了於後段示「南無妙法蓮華經之廣宣流布之確信」作準備。次示日本國佛教傳來之歷史,而述云至今日雖有唱彌陀、大日、釋迦之名號者,但無勸人唱南無妙法蓮華經者,於今末法上行菩薩出現而弘本門之肝心題目之五字,日蓮作為其先驅而弘通之。又賢人者依良師而覺之人,聖人者無師而覺之人也,自身雖不是什麼賢人也不是什麼聖人,但既受生於法華經之題目當流布之「後五百歲」之時節,故二十餘年揮去之間忍大難而努力弘通,示這樣的自負,而若如經文的話,則將如積一塵而成須彌山,集一露而成大海一樣,必當廣宣流布也,示這樣的確信。

再者,文中有「然而日蓮非何宗之元祖,又亦非末葉,乃缺於持戒、破戒之無戒之僧,外於有智、無智之如牛羊者也」之有名之御文。

[年系]

『本滿寺錄外』、『刊本錄外』本信末尾有「閏三月五日」。閏三月於宗祖在世之時只建治二年有,古來年系無異說。

[對告]

妙密上人及妻。文中有「妙密上人及女房」,又有「請詳細說給女房聽」,故直接之對告者是妙密上人。

[寫本]

『本滿寺御書上』〈本滿寺發行〉八三頁。

 

妙密上人御消息         建治二年閏三月五日     五五歲

                                           

錢五貫文拜受了。

夫五戒之始乃不殺生戒,六波羅蜜之始乃檀波羅蜜(布施)也,又十善戒、二百五十戒、十重禁戒等一切諸戒之始皆不殺生戒也。上自大聖(佛)下至蚊虻沒有不以命為第一之寶的,若奪此則又第一之重罪也。如來(釋迦如來)出世以憫生為本(從憐憫眾生開始)。於憫生之証上,「不奪命」與「修施食」乃第一之戒也。施食於人有三功德,一、續命,二、增色(增盛身体),三、授力(授予力量)。續命者,若生於人中、天上則得長命之果報,若成佛則顯為法身如來,其身等同虛空(天空)。授力故,若生於人中、天上則成為威德之人而多眷屬;若成佛則顯為報身如來而居於蓮華台,如八月十五夜之月之出於晴天(清朗之天空)。增色故,若生於人中、天上則具足三十二相而端正如華,若成佛則顯為應身如來而當如釋迦佛。

夫若尋須彌山之始則一塵也;大海之初,一露也。一再疊一則成為二,二再疊一則三,乃至,十百千萬億阿僧祇之(根源),當唯於一也。因此於日本國佛法之始之事,乃天神七代、地神五代之後,人王百代其始之王云神武天皇,於神武以降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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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第三十代之欽明天皇之朝代時,自百濟國渡來經及教主釋尊之御影(像)、僧尼等。用明天皇(第三十一代)之太子云上宮(聖德太子)之人,初讀佛法,又從漢土要來法華經並作疏而弘通於日本。其後,人王三十七代孝德天皇之朝代,云觀勒僧正之人從新羅國渡來三論宗、成實宗。於同朝代云道昭之僧從漢土渡來法相宗、俱舍宗。又於同朝代審祥大德渡來華嚴宗。於第四十四代元正天皇之朝代,天竺之上人(高僧)渡來大日經。於第四十五代聖武天皇之朝代,云鑑真和尚之人,從漢土渡律宗於日本國,順便並渡來天台宗之玄義、文句、圓頓止觀、淨名經(維摩經)疏等。然而真言宗和法華宗二宗則尚未弘。於人王第五十代桓武天皇之御代,有云最澄之小僧,後號傳教大師。此人入唐以前,十五年之間但一人自學真言宗與天台宗二宗之章疏(章者,分編章來論教義之書;疏者,注釋經論之文句之書)。後於延曆二十三年〈公元八〇四年〉七月渡漢土,於翌年六月歸本朝,而授天台、真言二宗於七大寺之碩學數十人。

其後,至今四百年也。而總括來說,佛法渡來日本國至今七百餘年也。雖有勸【唱】或彌陀之名號、或大日之名號、或釋迦之名號等於一切眾生之人,然尚未有「唱法華經之題目南無妙法蓮華經吧」這樣勸之人。非僅日本國,於月氏等,佛滅後一千年之間,迦葉、阿難、馬鳴、龍樹、無著、天親等之大論師,雖弘通佛法於五天竺,又佛法渡漢土數百年之間,摩騰迦、竺法蘭、羅什三藏、南岳、天台、妙樂等,雖或作疏,或釋經,然尚未有如彌陀名號一樣勸【唱】法華經之題目者。唯自身一人唱,或講經時只講師一人唱也。然而八宗九宗等,其義雖各式各樣,然多有唱彌陀之名號,其次觀音之名號,其次釋迦佛之名號,其次大日、藥師等之名號之高祖先德,但有何故歟,竟沒有唱一代諸教之肝心之法華經之題目之人。一定要好好尋習其理由。譬如大醫雖明白一切病之根源、藥之【功效之】淺深,然不會無故使用貴重之藥,而是隨病適當地用藥。因此佛滅後,正像二千年之間,煩惱之病輕故,所以可不勸一代第一之良藥之妙法蓮華經之五字歟。

今入末法矣,人每有重病,阿彌陀、大日、釋迦等之輕藥已難治也。又月雖漂亮,然秋不到則惜光。花雖美麗,然春不來則不開。一切依於時也。因此正像二千年之間,非當題目流布之時歟。又弘佛教者當然是佛之御使,因而【不同之】佛弟子【所】得讓之法門亦各別也。正法千年出現之論師,像法千年出現之人師等,大多為受讓小乘、權大乘、法華經之迹門或枝葉之人人也。而受讓本門之肝心之題目之上行菩薩,則尚未出現於世。此人當於末法出現而弘妙法蓮華經之五字於一閻浮提中之每一國每一人,並當例如今時日本國中彌陀名號之流布一樣歟。然而日蓮非何宗之元祖,又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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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葉,乃缺於持戒、破戒之無戒之僧,外於有智、無智之如牛羊者也。是為何想要開始申說題目呢。上行菩薩末法出現而當弘給之妙法蓮華經五字,先一步像夢語一樣,不知不覺想要開始申說而唱出南無妙法蓮華經也。結果會是好事呢,還是壞事呢,我不知而人亦難辨歟。

但開法華經而奉拜時,此經甚至連等覺之文殊、彌勒、觀音、普賢之菩薩等都沒有可輕易持一句一偈之人。故於方便品說「唯佛與佛【乃能究竟】」。因此,華嚴經是最初之頓說,雖為圓滿經,然乃法惠等四菩薩所說。般若經雖又不如華嚴經,然乃其時最上之經也。然而乃須菩提所說。但只法華經才是三身圓滿之釋迦之金口之妙說也。因此即便是普賢、文殊亦無法輕易地說給一句一偈。何況末代凡夫之我等眾生,縱使只是法華經之一字二字,但自身要理解並持都難也。諸宗之元祖等有奉讀法華經故,各各其之弟子等遂認為我師有得法華經之心,然而若論其實際之情形,則慈恩大師乃以深密經、唯識論為師而讀法華經,嘉祥大師乃以般若經、中論為師而讀法華經,杜順、法藏等乃以華嚴經、十住毘婆沙論為師而讀法華經,善無畏、金剛智、不空等乃以大日經為師而讀法華經。此等之人人雖各認為已讀了法華經,然實尚未讀一句一偈之人也。此事,傳教大師於法華秀句云「雖讚法華經,還死法華心」這樣解釋。例如外道雖讀佛經,然其理解就一如外道之理,如蝙蝠之見晝為夜。又似赤面者【見白鏡所映之赤顏】以為白鏡是赤色的,亦似見太刀所映之顏而以為自己之圓面乃細長的一樣。

今日蓮則不然。深深恪守已今當之經文,一經(法華經)之肝心之題目,自己唱亦勸人唱。就如麻中生長之蓬,彈過墨線之木,其自体雖不正直,然受到周遭之誘引,自然就變直一樣,若唱法華經之題目則無曲心。當知,佛之御心若不入我等之身,則難唱歟。又他人所弘之佛法,皆習傳自師。例如鎌倉之御家人(直屬於將軍之家臣)等御知行(支配、統治)之所領之地頭,雖或【只領有】一町二町,然皆故大將軍(源賴朝)家之御恩也。何況知行百町千町一國二國之人人耶。云賢人者,自良師習傳之人也;云聖人者,無師而自覺之人也。佛滅後,於月氏、漢土、日本國有二聖人,所謂天台、傳教二人也。此二人可云聖人,又亦可云賢人也。天台大師習傳【法華經】於南岳【惠思】,是賢人也;於【大蘇】道場自解佛乘矣,又聖人也。傳教大師自道邃、行滿習傳止觀與圓頓之大戒,是賢人也;入唐以前於日本國,無師而極悟真言、止觀之二宗,根據天台宗之智惠而心得【天台宗】勝【南都之】六宗七宗,是聖人也。因此外典云「生而知之者上也〈上者,聖人之名也〉,學而知之者次也〈次者,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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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名也〉」,內典云「我行,無師(幫助)」。

夫教主釋尊,娑婆世界第一之聖人也。而天台、傳教二人則可通聖賢。馬鳴、龍樹、無著、天親等,老子、孔子等,或小乘、或權大乘、或外典之聖賢也,但非法華經之聖賢。今日蓮非聖亦非賢,沒有持戒亦不是有智,然而生於法華經之題目當流布之後五百歲、【佛滅後】二千二百二十餘年之時,在近者日本國,遠者月氏、漢土之諸宗之人人尚未開始唱之前,開始高聲呼出南無妙法蓮華經以來,二十餘年揮去之間,或被罵、被打,或被割傷,或二度流罪、一度被定死罪矣。此外之大難不知其數。就譬如浸大豆於大湯(大鍋之熱湯),裝大魚於小水一樣。(法華經法師品)云「而此經者 如來現在 猶多怨嫉,況滅度後」;又【安樂行品】云「一切世間 多怨難信」;又【勸持品】云「有諸無智人 惡口罵詈」,或云「加刀杖瓦石,或數數見擯出」。此等之經文,若日蓮不生於日本國,則但只有佛之御言而無其義。就譬如花開而不結菓,雷鳴而不降雨一樣,佛之金言成空,正直之御經雜入大妄語矣。以此等之事思之,日蓮恐怕亦可及天台、傳教之聖人,又可下老子、孔子矣。

日本國之中但日蓮一人唱南無妙法蓮華經。此就像須彌山初始之一塵,大海最初之一露也。然二人三人十人百人、一國二國六十六個國這樣增加,既已及於二個島岐、对馬兩島)矣。今誹謗之人人亦當唱矣。又上自一人下至萬民,如法華經神力品所說的,一同唱南無妙法蓮華經之事或許亦當會來矣。樹欲靜而風不止,欲留春而夏到來。日本國之人人即使云「法華經雖可尊,然因日蓮房令人討厭故,所以不唱南無妙法蓮華經」,但今若大蒙古國一度二度攻來,如壱岐、对馬之樣,男則殺死,女則押取,甚至攻入京都、鎌倉,捕取國主及大臣百官等,且被踢至牛馬前而遭強烈責罵時,果真還可不唱南無妙法蓮華經歟。拿法華經第五卷數度打我日蓮之臉,但日蓮都不以為意,反而覺得高興。如不輕品之責身,如勸持品之身當,寶貴寶貴。但是讓法華經之行者被惡人打,於佛前書起請之梵王、帝釋、日月、四天等,將如何地懊悔歟。現身沒有碰上天罰者,乃決非小事故,所以不僅是始中終總括起來而亡其身,還會被議處歟。此全非日蓮之(責任)。為了欲助謗法之法師等,彼等給自身招來大禍歟。

以此等之事思之,每一有機會就贈送錢五連之御志,相當於在日本國弘法華經之題目之人也。國中諸人,一人二人乃至千萬億人,若唱題目的話,則意外之功德當集於汝之一身;其功德將如大海之集露、須彌山之積微塵;尤其是十羅剎女曾立誓守護法華經之題目。以此來推量,【十羅剎女】對妙密上人及女房殿【您們夫妻二人】,將如母之思一子、如犛牛之愛尾一樣,晝夜給與守護矣。可賴可賴。想述之事雖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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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暇委細申說。請詳細說給女房殿聽。此決非諂言也。金若燒則色彌勝,劍若磨則彌利。法華經之功德若讚美,則功德彌勝。二十八品,正直之理沒有說那麼多,但請思讚美之言正是多也。

 

閏三月五日                                 蓮 花押              

 

楅谷妙密上人御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