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題]
對大田殿及其妻供養八個月分之米一石之回信。本信在說有關「即身成佛」之事,古來亦稱此書信為「即身成佛事」。前半引妙樂『文句記』說「不依法華開會之凡佛一如和煩惱即菩提之法門,不過是增上慢而已」之文而示,爾前之真言經是為了彈呵灰身滅智之二乘而說的,為一往之即身成佛之法門,而說二乘作佛之法華經才是在說真之即身成佛。接著述云,然受到弘法、慈覺、智証三大師之誑惑以來,天台宗就一向變成真言宗了,但僅第四十六代座主東陽房忠尋似有點置疑,但身為慈覺之末裔故,終不能來到法華經,然而從釋迦、多寶到天台、妙樂、傳教皆說即身成佛但限法華經,此事我弟子等一定要好好地銘記於心。後段引龍樹之『大智度論』「譬如大藥師能以毒為藥」之文來作為說「即身成佛」者但限法華經之根據,並破折真言宗作為依據的『菩提心論』中「唯真言法中即身成佛」之說。最後以天台大師示即身成佛之法門只說於法華經之「於諸教中
秘之不傳」之釋乃千旦千旦也,來結束本論述。末文則云,外典三千餘卷明示「依政道相違而代濁」,內典五千七千餘卷明示「依佛法之僻見而代必濁」,今之代既相違外典又違背內典故,二個大科起於一國,日本亡國必至矣。又本信前段觸及日本中古天台之座主東陽房忠尋,云其有想要改變以真言為主体之教風,此顯示出宗祖對中古天台之觀點,貴重也。
[書名]
『日祐目錄』於本妙寺分為「即身成佛事」,又於寫本部亦為「即身成佛事」。『日朝本目錄』、『定本』、『新定』、『對照錄』、『真蹟集成』等為「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年系]
真蹟本書信末尾有「七月二日」之日期。『境妙庵目錄』、『日諦目錄』、『日明目錄』、『高祖遺文錄』、『縮冊遺文』年系為建治元年,『定本』、『日蓮聖人遺文之文獻學的研究』、『新定』、『對照錄』年系為弘安三年。今拜見真蹟,花押是「ボロン」字故,否定了建治元年說。本信開頭有「蒙送來八個月分之御供養之米一石,確實受領了」,可見到與年系為弘安三年之「1280. 十月分時料御書」、「1280.11.25 富城入道殿御返事」同旨趣之月分時料之供養,故弘安三年可也。
[對告]
大田殿妻。真蹟本書信末尾可見到「大田殿女房御返事」之收件人姓名。但本書信之內容是在示有關「即身成佛義」之重要法義,夫大田入道殿當亦是對告者。
[真蹟]
真蹟二十一紙完,千葉縣中山法華經寺藏。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即身成佛事) 弘安三年七月二日 五九歲
蒙送來八個月分之御供養之米一石,確實受領了。
云即身成佛之法門,諸大乘經以及大日經等之經文分明也。然而,所謂依彼經經之人人之即身成佛,其實是墮於二個增上慢,不但不能成佛,反而必入無間地獄也。妙樂大師於法華文句記第九卷就二種之增上慢云「然二上慢不無深淺,謂如乃成大無慚人等(眾生即身成佛之場合,說「佛和眾生乃平等一如也」之眾生,當生慢心而不修行。其次,多煩惱之眾生,聽聞不改原樣地成佛,當不進一步修善根、改慢心。此二種之增上慢雖有深淺之差別,但二種共認定佛和眾生一也,無些許之反省,乃成為極無羞慚之人)」。諸大乘經之「煩惱即菩提(煩惱之身即能成菩提) 生死即涅槃(生死變化之身即不變之涅槃)」之即身成佛之法門,雖巧妙而尊貴,然其並非真實之即身成佛之法門。其心(意)乃是為了激勵二乘之人,而特意於諸經說非真實之即身成佛之法門也。云二乘者在鹿苑聽聞小乘最初之阿含經,斷見思二惑之煩惱,但尚未斷塵沙及無明惑,然卻以為我已斷盡一切之煩惱,而深信自己能入無餘【涅槃】(最高之涅槃)而成灰身滅智【之悟】者。【然】灰身故,非即身(活著的身);滅智(智慧)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一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二
故,無成佛之義(不能成佛)。
凡夫有煩惱、業,各種各樣行為的結果產生現在這個苦果的依身。因此,以煩惱及種種的業作為種子當可成就報身及應身之佛。又如有苦果則有生死故,所以說「生死即涅槃」而示即使是法身如來亦可成就,以此來彈呵(告誡)二乘不要只安住於灰身滅智,應更進一步地往「即身成佛」前進,這樣來激勵二乘。儘管如此,【二乘】煩惱、業【因】、苦【的現在的這個身】還是不成【佛之】三身(法身、報身、應身)之種【子】。然而今法華經就「到達有餘(不完全之涅槃)、無餘(完全之涅槃)之境地」之二乘,抽出煩惱、業、苦,而說「此煩惱、業、苦之身,即身成佛」時,非只二乘得以【真實】即身成佛,凡夫亦【同時】即身成佛也。
為了激勵二乘而於諸經亦說即身成佛,但若仔細思維法華經之即身成佛之法門,則華嚴宗及真言宗之人人所說之即身成佛,雖於所依之經有其文,然並無其義也。【諸宗】僻事(錯誤的想法)之起,此也。弘法、慈覺、智証等似乎是迷惑於此即身成佛之法門之人。何況其以下之古德、先德等,那就更不用說了。但僅天台宗(指日本之天台宗)第四十六代座主謂東陽房忠尋之人,有稍微懷疑法華經以外之即身成佛之法門。然而身為天台座主,繼承慈覺之末葉之人故,心雖這麼想,然外表卻裝作不知道,這樣終其一生矣。加上是生於日本國之人,弘法、慈覺、智証之法門廣受信仰故,所以縱使心裏如何想,也當不敢出之於言。然而釋迦、多寶、十方之諸佛、地涌、龍樹菩薩、天台、妙樂、傳教大師等,皆認為即身成佛但限法華經。我弟子等一定要好好地思維、記住此事。
妙法蓮華經之五字中,諸論師、諸人師之釋雖形形色色,然皆不出諸經之見【沒有一個是正確之釋】。但是,龍樹菩薩之大智度論中,對妙之一字有如下之解釋「譬如大藥師能以毒為藥」,可以見到此真的是心得妙之一字之釋也。云毒者,苦、集之二諦也;生死之因果,毒中之毒也。說示此毒為生死即涅槃,又說示為煩惱即菩提【毒一變而成為良藥故】,此可說正是妙之一字究極之法門也。云良藥者,以能夠令毒變成藥,而云為良藥也。此龍樹菩薩所著之大智度論百卷中釋云「華嚴、般若等非妙,法華經方為妙」。此大論(大智度論),龍樹菩薩之論,謂羅什三藏之人將其傳至漢土。天台大師御覽此法門,而破折南三北七之諸人師錯誤之說。
然而漢土唐之中葉,日本則弘仁以後,眾多之人對「即身成佛」之法門產生錯誤的想法。事情的起因乃唐第九代之代宗皇帝之朝代,謂不空三藏之人從天竺渡來論藏,名「菩提心論」,並稱此論書乃龍樹之論。此論有文云「唯真言法中即身成佛故,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三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四
是說【為】三摩地法,於諸教中欠而不書」。受迷於此釋,弘法、慈覺、智証等之法門,嚴重地錯誤也。但,「大論」為龍樹所著之論,此事誰都無爭論;而「菩提心論」是龍樹之論呢,還是不空之論呢,則有爭議,此乃合理懷疑之事,但關於此點,姑且擱置。
但不審(疑問)之事乃,若依大論之心,則即身成佛當限法華經;文之所言,道理窮盡。而菩提心論設即使說是龍樹之論,但為何違背大論之旨而立真言之即身成佛歟,加之又「唯真言法中」這樣說,「唯」之一字可以見到其強烈的意思。究竟依何經文,置「唯」之一字,而破法華經歟。當尋明其証文。龍樹菩薩之十住毘婆娑論云「不依經之法門,黑論(邪論)也」,所以龍樹自己之論不可自語相違。大論百卷云「而法華等阿羅漢受決作佛,乃至,譬如大藥師能以毒為藥(在法華經中,於諸經不能成佛,以灰身滅智為目標之阿羅漢們[二乘],美妙地被認可成佛之事,就譬如大藥師能以毒為藥」。此釋正是「即身成佛」之道理之正確之書示。
但菩提心論和大論既同是龍樹大聖之論,然關於「即身成佛」卻有水火之異之言,是何故哉。此非龍樹之異說,乃譯者之所為也。羅什(譯大論),舌不燒(火葬時舌不燒,不妄語之証據也);不空(譯菩提心論),舌燒矣。妄語燒、實語不燒之事顯然也。從月支渡經論至漢土之人,一百七十六人也。其中但計羅什一人,不入私言於教主釋尊之經文之人也。一百七十五人中,在羅什之前後出現的一百六十四人,因羅什出色之智慧而得以得知道理。又由於羅什的來漢土,前後一百六十四人錯誤的解釋才能得到訂正,新譯之十一人之錯誤也方得以改正。又此等之人,此後譯經變得很上手,也都是託羅什之故。此非私義,感通傳【記述羅什之事】云「絕後光前」。光前(光照前代)者,指後漢至後秦之譯者。絕後(後代不會再有如此偉大之人)者,指羅什以後。善無畏、金剛智、不空等,皆蒙受羅什之智慧,譯經才能變得稍微上手。就如感通傳所言的「已下(羅什以後之)諸人【因羅什之影響】並皆俊」。因此,此菩提心論之「唯」之文字,設此論即使是龍樹之論,然此字不空之私言也。何況接著「於諸教(諸經)中【即身成佛】欠而不書」這樣書,實在是嚴重的錯誤也。
擱置即身成佛之典範之法華經,而於毫無根據之真言立即身成佛,加上更付加「唯」之一字,天下第一之僻見也。此完全是【誤入歧途之】修羅根性之法門也。天台智者大師於法華文句第九卷,釋壽量品之心書云「佛於三世(過去、現在、未來之三世)等有三身(無論何時都具備法身、報身、應身之三身),於諸教中秘之不傳」。此正是即身成佛之明文也。儘管如此,不空三藏為消此釋,寄言於龍樹而書「唯真言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五
大田殿女房御返事 六
法中即身成佛故,是說【為】三摩地法,於諸教中欠而不書」。因此,此論之次下縱使有書能即身成佛,然並非真實之即身成佛,而似生身得忍(雖一見似即身成佛之境地,但和真正之即身成佛乃不同之事也)。此人雖云「即身成佛乃珍貴之法門」,然其實是未窺見即身成佛之義之人也。真正之即身成佛之法門,一定要依說示二乘成佛和久遠實成之法華經。天台大師之「於諸教中
秘之不傳」之釋,千旦千旦(千旦=栴檀,即身成佛之法門只說於法華經,示此義之天台「於諸教中 秘之不傳」之釋就宛如栴檀之香消除其他一切之香一樣,能顯示出法華經之獨妙)。恐恐。
外典三千餘卷明示「依(因)政道相違而代(世)濁」。內典五千七千餘卷明示「依佛法之僻見而代必濁」。今之代既相違外典,又違背內典之故乎,二個大科起於一國【而有北條幕府之內亂,及蒙古侵逼之外患】,日本國可說已亡國歟。可憐啊可憐。
七月二日 日 蓮 花押
大田殿夫人御回信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